“没有看,我爹告诉我了”刘珽的回答也挺有意思。
“我再回成-都府城之日,就是你爹复起之时”林卓的答复很干脆,也很直接,战争一旦爆发,他肯定要在成都运转全局,留在叙府前线当炮灰,那可不是林公子的风格。
“哦”刘珽傻傻的振奋了一下,突然觉得不对,“公子,那你啥时候回成都?”
林卓一个白眼,“粗去”
京师,养心殿。
李皇后在御前议政前后在寝宫召见张佳胤已经成了惯例。
李皇后像模像样,就各种政事征求张佳胤的意见,张佳胤回应的四平八稳,有张有弛,以西南、江南官员为躯体,以知交好友为枝干,以林卓名望笼络来的青壮年官员,尤其是王家屏那伙儿隆庆二年入仕,在宫门前静坐的猛士们为先锋,张佳胤利用在最高层身边的话语权,已经成功凝聚起一股不小的势力,跟高拱顶牛儿还嫩点儿,三足鼎立有其一,却已经毫无问题。
“张先生,陛下如今沉疴渐重,时不时都会昏迷,皇儿如今的年纪,也到了就学的时候,不知张先生可有建议”李皇后说完正事之后,就谈起了真正的正事儿。
“内阁两位大人都可为太子师,工部朱尚书,吏部杨天官可为参赞”张佳胤略略思忖,就给出了一个三结合的方案。
“张先生自然也是当然人选”李皇后补上张佳胤把自己回避掉的空缺。
顿了顿,李皇后似乎鼓了鼓气,才开口,“你那徒儿林卓,不是也才华横溢,就给皇儿做个伴读如何?”
张佳胤浓眉一蹙,不知道这个越来越精明的皇后怎么突然抽了风,“娘娘,林卓乡试在即,并无官身,再加上西南局势,也离不得他”
李皇后又顿了顿,挪了挪屁股,“也是也是,但是即便是他人不能到京,也可以暂且挂个职衔嘛”
“娘娘,并非臣谦逊,林卓年仅十五岁,恐怕会招致非议”
“谁敢?”李皇后突然爆发,敲打着案几站起身来,“他才名盛于天下,又有清正名望,海内所共仰,有谁敢胡说八道?”
“娘娘息怒,娘娘所说,亦有道理”张佳胤虽然对李皇后想一出是一出,还总是跟自己徒弟有所牵扯的行为有些抵触,但是还是微一躬身,表示你官大,你说了算。
“嗯,他最近可有信来”李皇后大咧咧问出来,才觉得不对,又补上一句,“关于西南局势的”
“并无”张佳胤想了想,给出了否定回答。
“没有信来?”
“信有一封,却并非西南事宜”
李皇后顿时牙根儿痒痒,偷偷瞪了一眼张佳胤,又扭了扭屁股,厚着脸皮若无其事的问了下去,“哦,信中所陈何事?”
张佳胤满脸古怪,“林卓请微臣助力,将汪道昆大人,调回福建”
李皇后满怀期待,听到这个简单的信息,心里面仍旧七个隆咚锵咚锵蹦跶得欢快,但是她很快就醒过来了,柳条眉高高拱起,“调回福建?汪大人从福建巡抚任上升任中枢兵部左侍郎,正可为我等臂助,为何要调回福建?那地方穷乡僻壤,又与他有何干碍?”
“劣徒胡闹,深为隆庆开海政令颁下有年,却未能施行,而耿耿于怀”张佳胤也就照着林卓书信里说的原样搬过来,反正政治很正确,“他自己在乡间组织了一支队伍,即将远行泉州,执行陛下开海政令,组织海贸,矢志要重走三宝太监之路,夺回海洋”
张佳胤在这里念台本,李皇后却被碰到了内心最柔软处,“他果真是他,他若不是他,怎会顾及到陛下的颜面,满朝朱紫,有谁考虑过?只是,他若是他,心心念念为我,强忍心伤为陛下做事,却不知是何等心酸滋味?”
李皇后又想到了前些天才传到京师的诗句,不觉有些嗔怨,“与卿再世相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再世相逢?你倒是玉树临风的少年,我却已是他人妇为人母了。
“重走三宝太监之路?”李皇后好容易从绮思中回过神,就听到了张佳胤的后半段话,她尖利的声音几乎变了调破了音,带着些颤抖,“他要干嘛?他要去哪里?”
外面的田义听到声音不对,带着一堆太监宫女侍卫就冲了进来,又被李皇后很不满的挥手拂了出去。
张佳胤赶紧安抚,“娘娘勿忧,娘娘勿忧,林卓不曾亲身航海,只是安排了家人”
李皇后惊魂甫定,心中的不安全感突然很强烈,她决定跟那冤家做个交换,“汪道昆做了兵部左侍郎,朝堂重臣,再回福建做巡抚不合适,就委任他做闽浙总督,督管沿海各军卫”
“谢娘娘成全”张佳胤单膝跪地行礼。
想到这个老头儿是林卓的老师,自己又跟林卓有前世的缘分,面对他的跪拜礼,李皇后突然有些不自在,但是她另有要事,现在倒是没空矫情。
“张先生免礼,还请你回信严词告诫林卓,我答应他的请求,他也应专心科举,早来京师,西南之事,量力而行便可,切莫要有那航海远行之心,也莫要心有旁骛,肆意打算,万万不可”李皇后的声音威严依旧,只是里面偷偷裹着层甜蜜滋滋的嗔怪和牵肠挂肚的不放心。
张佳胤面色再度古怪,俯身领命,“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