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家把杂物间放大门口的?”
丈夫毫不留恋地伸出大掌,轻轻往那土壁上一拍。
宛如末日灾难一般的效果,无数裂缝从墙壁内里绽开,茅舍瞬间塌陷了下去……
力量深入到屋体架构的内部,以宇宙大爆炸的方式扩散,将那旧居碎成了齑粉!
一粒尘灰都不扬,落花一般委地,轻轻旋转,最终凝成一座紧实的小丘。
——连断瓦残垣的痕迹也没剩。
锦娘惊怔又失落地瞧着,心头泛起了一点失重感……
丈夫毫不拖泥带水,将那小丘一巴掌挥去了西边的田里。
就像了结了一个旧时代,门口变得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块苍白的斑迹。
昏黄的夕阳光照耀在上面……
锦娘抬起眉毛,静静地瞧着。
他回过头,缓慢移步过来,渊亭山立往她身前一站,伸手摸了摸她的肩。“你这傻女子,这也值得伤心么?”
锦娘伸爪子在他胸前挠了挠,轻轻地说:“你这臭男人懂什么……”
阿泰凝睇瞧她,神情脉脉的。口中打趣道:“只要这臭男人还在,你在乎那破房子做什么?”
锦娘鼓起腮帮子发了笑,在他胸膛上不着力地捶了一下。心里那一点伤感便烟消云散了。
森林别宫似的木屋如同摘掉了土帽子,正式在山水间露出了清丽的门脸……
秦漠来时,惊声连连,满口夸赞道:“徒弟这辈子没见过这等好房子。”
“比你家的王府大宅还好不成?”师娘不信他,挑刺儿说。
“肯定好多了!”
气场绝不一样。那里像坟地;这里是仙乡洞府!
——秦漠打心眼儿里如此认为。
这天晚上,为了庆祝乔迁之喜,女主人张罗了不少好菜。在清雅宽敞的饭厅里,琳琅满目摆了一桌子。香暖的人间烟火味,袅袅地盈满空间,把三人拖进了美好的人生况味,品尝到了幸福的醉意……
后来,锦娘听见河岸有人声,才知徒弟的十五个侍卫在三百步外扎了营,连忙又去厨房炖了一锅萝卜山羊羹,等师徒二人酒足饭饱,正好熟了,叫徒弟送了过去。
锦娘望着河边燃起的火堆,颇觉这世道艰难,谁活着也不容易。
好端端当着皇家侍卫,突然主子当上了农家子弟,他们也只能跟着在深山僻野中讨生活了。
作孽!
“不知道下午的事有没有进展,大哥,你问了他没?”锦娘喃喃地说。
“能有啥进展?”丈夫牵住她的胳膊,“回屋吧,外头冷。”
“折腾一下午,啥也没搜到是吗?”
“能搜到啥?”丈夫叉着胳肢窝,把她抱了进去,“这世界就像一片坚硬的冻土,真正的面目早已掩埋在深层地底,凭他这点虚张声势的本事,想要掘开一条缝来也难。”
锦娘缓缓擦着桌子,失神地说:“其实,这件事完全是一种颠倒的姿态啊。”
“嗯?”丈夫目光转向她。
“表面上,他是尊贵不可一世的王族,为所欲为将人命玩弄于鼓掌,实际上对方才是局面的掌控者,就像一头可怕的凶兽,带着玩弄的心态看着他这只小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