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这些矿工常年在地下劳作,这几日又阴天,少见太阳,偶尔发疯是寻常事。
惊扰了将军,实在是罪该万死。不敢耽误将军行程,小人等自当妥善处理!”
俞大猷早年行走江湖,见闻广博,知道监工所说不无道理,便低声对萧风道。
“师父,矿工井下发疯之事确实很多,民间称其为黑疯子,常年不见阳光,所处狭窄之地,多有此类。”
萧风点点头,他知道,这其实就是幽闭恐惧症的一类,不过既然停都停下了,他还是打算弄个清楚。
“是不是疯子,问两句话就知道了,能费什么事,把他带过来!”
那几个矿工看着监工们,监工们看向戴着黑帽子的监工老大。监工老大犹豫了一下,还是挥挥手,示意放开。
那个被按倒的矿工爬起来,一边吐着嘴里的煤核,一边哭喊着爬上官道,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将军,大老爷,冤枉啊!”
萧风跳下马来,走近这个矿工,身后的大马车帘子也掀开一条缝,好奇的往外看着。
俞大猷全神贯注地戒备着,他虽然看出这个矿工应该不会功夫,但江湖之大,能人异士很多,谁能保证自己不会看走眼呢?
何况没有功夫的人,也不是绝对不能杀人的,蜀中唐门就研究过很多以机扩之力带动的暗器,使用者有准头即可,无需内力。
更别说火枪了,要不是那玩意发射的施法前摇太长,比任何暗器都厉害的多。现在非常时期,这个矿工敢抬手,俞大猷肯定先踢飞了他再说。
矿工也感受到了俞大猷的威压,两只手牢牢地按在地上,只是拼命磕头。
“你叫什么名字,你可知这是什么队伍?既有冤情,为何不去官府鸣冤,而要拦路告状呢?”
矿工抬起头来,已是涕泪横流,满脸的煤灰似乎已经深入皮肉,连泪水流过都冲刷不开。
“大老爷,小人叫韩昌,济宁韩家村人。因为在家族里大排行行三,矿上都叫小人韩三儿。
小人何尝不想到官府鸣冤,可小人连这矿区都逃不出去啊!大人啊,就为了拦路鸣冤,我们都死了两个兄弟了啊!”
萧风沉默片刻:“来龙去脉,仔细说说。”
“大人,这里的煤矿,是从五年前开始挖掘的。开始时人不多,矿工主要都是靠山屯本地的人。
后来煤矿越挖越大,官道也修到了这里,外来的矿工就越来越多了,监工也增加了。我和同村人就是从前年一起被招来挖矿的。
枣庄附近,很多人家都靠煤矿活着,矿上的活虽然苦,可收入还可以,能养活一家老小,家里男人多的,还能攒些钱。
小人和同村人辛苦劳作,但拿的工钱经常被监工克扣,这些小人们都能忍。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哪个矿上都难免有这种事。
工棚建在靠山屯边上,矿工们下工了就回到工棚去睡。拖家带口的外来矿工,会在村子里租间房子住。
同村人中有个韩老大,是我们这群人中下矿最有本事的。带着新婚妻子一同到了靠山屯,租了房子,他在矿上干活,妻子平时接一些浆洗缝补的活计。
小人等平时住在工棚,但韩老大总会带上同村人的脏衣服回家,免费帮我等洗补,我等都对韩老大十分亲近。
半年前,要新开了一眼井,因为刚开始挖井时,怕挖错了地方白费功夫,往往会先挖一条小径,看见煤了才会扩大挖掘。
但开挖这种小径,人多了使不上劲,一般就是一个人挖,极其辛苦。小径不像后来完工的巷道,没有木框支撑,也很容易塌,极其危险。
正因为这工作既辛苦又危险,故而没人想干,也确实不是谁都能干的。监工头就强命韩老大去挖,许诺多给钱,如果不去就要打他,还要赶走他。
韩老大无奈,只得从命,我们都在这边大矿上挖煤,韩老大一个人在很远处挖新井的小径。
谁知道,傍晚时分,监工头忽然过来告诉我们,小径塌了,韩老大被埋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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