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实惠的事儿,比如钱财,那就是百姓有理!如果是争礼貌的,那就是读书人有理!
具体到今天这事儿吧,海瑞十分清楚陈老汉是冤枉的,萧风并没有刻意的掩饰,此时海瑞也想明白了,就是萧风拿着陈老头的手打的自己!
甚至萧风已经明确告诉海瑞了,自己就是要耍无赖了,你不判义绝,我就不追究;你敢判义绝,我就追究。
我一追究陈老汉,他的罪就得抄家,那秦陈氏就无家可归了,你的义绝也就白判了,还是离不了,不过是把陈老汉给搭进去了而已!
作为海青天,海瑞是绝不可能为了和萧风赌一口气,而让陈老汉被抄家的。因为陈老汉是长辈,陈老汉是穷人,陈老汉很老实!
我的天啊,这陈老汉简直是长在了海瑞断案优先权的核心点上,完全就是为海瑞的原则而生的标本啊!
这简直就是美国法官眼里的那种嫌疑人:黑人,胖子,素食主义者,同性恋,跨性别,全部bUFF加满的那种啊!
所以,两个优先级最高的小齿轮在脑子里咔咔对撞了一阵后,青天战胜了孝子,海瑞愤懑地放下了笔。
“大人,既然大人在此,就请大人断案吧,海瑞别无异议!”
知县低着头,脚尖扣着地面,努力控制着内心的爆笑。海瑞啊海瑞,你也有今天啊!
我还以为你杠遍天下无敌手呢!原来也只能欺负我这个软柿子啊!
他却不知道,海瑞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唯一能打败他的规矩的,就是更大的规矩,萧风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萧风微笑点头,一拍惊堂木:“秦秀才的父母,你们的儿媳究竟如何不孝,可有明证吗?”
秦父眼见海瑞都败了,也低头不敢说话了。倒是秦母十分豪横:“大人,她就是打骂于我了,谁问也是这么说!”
萧风的目光转向秦秀才:“秦秀才,父母为何要休妻,你应该更清楚吧?”
秦秀才看着满脸是泪的妻子,痛苦的低下头,小声道:“子不言父母之过。”
萧风叹口气,心里也清楚,如果秦秀才当堂说出父母的过失,以后在众人面前,一个不孝的名声是跑不了的。
“你不用说,写个字出来,本官猜猜如何?本官问话,你不据实回答就是罪,而今本官念你孝顺,网开一面,你写字吧!”
秦秀才早就听说过大明天师的测字道法,也觉得这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当下提笔写下了一个“离”字。
“请大人测学生家何以逼学生休妻。”
海瑞冷淡的看着萧风,他是一向不相信这种测字之术的,而且觉得萧风有些过分:我都认输了,不判他们义绝断离了,你还追究这事儿有意义吗?
萧风看着这个字,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眉宇之间的怒气越盛,旁边的知县看得提心吊胆,生怕他忽然暴怒杀人。而海瑞只觉得他故弄玄虚,十分无聊。
终于,萧风放下字,平息了一下怒火,淡淡的开口,语气中却带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冰冷。
“‘离’字左‘离’右‘隹’,‘隹’有‘佳’之像,当为佳人,应是你妻秦陈氏。
以‘目’视‘隹’,则为‘雎’之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目视佳人,关关而逑,有人对秦陈氏有追求之意。
然‘隹’似‘佳’非佳,此非美事。且‘离’字上为‘恼’之形,秦陈氏对此事是抗拒且恼怒的。
‘离’字下半部为‘勾’之形,又有‘芶’之形,‘芶’为‘苟’之古义,既有勾引之意,又有苟且之心!
‘离’字上部且有‘脑’之形,‘脑’者,首领也,秦陈氏之家中,其首领自然是秦秀才之父了。
此‘隹’有‘雌’之意,苟且之人虽为首脑,但要‘离’者却是女子,自然是秦秀才之母了。”
萧风目视秦秀才之父,淡淡地说:“我想应是你起了董卓之心,被你妻发现,你妻劝止不住,才逼儿子休妻,以保全全家声名吧?”
秦秀才之父目瞪口呆,兀自抵赖道:“这……这岂有此理,大人虽位高权重,也不该如此随意侮辱草民,草民不服!”
秦秀才之母眼中含泪,面色惨淡,但口气依旧强硬:“大人仅凭一个字,就信口胡言,难道朝廷就是这样对待我们老百姓的吗?”
();() 海瑞也极不满意的看着萧风,拱手道:“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还要有真凭实据才行,否则,下官誓死不敢苟同!”
萧风盯着秦秀才之父道:“‘离’上部也有‘胸’之形,下部有‘内’之形,你胸内所藏之物,拿出来吧!”
秦秀才之父面如土色,缩成一团,知县见到了讨好的机会,立刻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