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点头称是:“其实以孩儿看来,萧风此人在朝中已是难得的人才。
他能文能武,文能中探花,武能驱鞑靼,少年高位,倒并非全是邀宠而获。
何况满朝文武,皆知严党专权误国,而无一人敢做仗马之鸣。独萧风一出,先败赵文华,再挫严世藩,压得严党不得不收敛,也可算是有功于国。
只可惜,此人毕竟是道门之人,以修仙练道而得君心,其树不
正,其果愈艳,其毒愈烈啊。”
这时海瑞的妻子走到屋门前,抹着眼泪道:“婆婆,老爷,饭已经好了,可以用饭了。”
婆婆抬头看了媳妇一眼,叹口气没说话,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海瑞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到母亲坐稳了,才坐下来。
妻子也坐下来,不时地看向屋子里,海瑞沉着脸,不说话,只等母亲先拿起筷子来吃饭。
有人敲院门,家里的仆从匆匆跑过去开门:“二位,你们找谁啊?”
海瑞家只是普通院子,不是深宅大院,萧风一探头就看见了院子里坐着的海瑞一家人,笑着开口。
“海老兄,今日公堂一见,相见恨晚啊,不知可方便拜访一下啊?”
海瑞吃了一惊,不知道这位总督大人是抽了什么风,怎么会跑到自己家里来。但他是守规矩的人,上官拜访,自然不能拒之门外。
();() 海瑞看了母亲一眼,母亲点点头,海瑞上前施礼:“大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不巧下官家人正在用饭,请大人前厅奉茶。”
萧风摇摇头:“无妨,正好本官也还没用饭呢,就一起用吧。”
海瑞一愣,这总督的脸皮也太厚了吧!自己都说了请他前堂奉茶,他还非要挤到人家桌子上来吃饭!
但也总不能说我家不欢迎你吃饭吧,无奈之下,海瑞只得命仆从添两副碗筷过来。
海瑞妻子急忙起身回避,萧风知道自己和海瑞还没到通家之好的地步,也
不阻拦,只是将手中的猪头肉和酱牛肉分了一份出来,让仆从给海瑞妻子送去。
海瑞见萧风带了不少肉来,皱了皱眉,但见母亲没说什么,也就任由萧风将肉食摆在桌子上。但见到牛肉,海瑞还是忍不住了。
“大人,朝廷有令,私宰耕牛有罪。虽然市场上买卖牛肉并不犯罪,但大家心知肚明,哪有那么多病牛老牛可杀?还不都是私宰的耕牛吗。
我辈官员,虽不能完全禁止违法之事,但也该做出榜样,身体力行,尽量少吃牛肉才是,大人以为然否?”
萧风微笑着看向海瑞母亲:“老夫人,您是否也是这么认为的呢?”
海瑞母亲面对萧风这么大的官,表情平静,不卑不亢:“大人,老身也是此意,不知大人有何见解?”
萧风淡淡一笑:“我认为老夫人之见,有失偏颇,只见其一,不见其二。”
海瑞顿时变色,明明是他说的见解,母亲只是附议,萧风却将矛头直指自己母亲,这让海瑞难以接受。
但以萧风的身份,别说是和自己母亲平等辩论,便是自己父亲在世,也属正常,他又不能不讲这个规矩,只好垂头不语。
海瑞母亲平淡如常:“愿听大人高见。”
萧风夹起一块牛肉,看着牛肉上那清晰可见的纹理:“耕牛为何不可私宰?”
海瑞母亲道:“天下大事,莫过于粮,粮食生产,莫过于农耕。耕牛为农业主力,人们为贪口腹之
欲,私宰耕牛,会酿成饥荒大灾。”
萧风点点头:“既然耕牛为农业主力,为了耕地,农民自然就不会私宰,为何还要官府以律条来管束呢?”
海瑞母亲道:“普通农户自然不会,然总有一等刁顽之徒,利欲熏心,铤而走险,或偷或抢,或趁农人家贫之危购买耕牛,私宰售卖,以图暴利。”
萧风一笑道:“既然老夫人说私自宰牛贩卖的都是些刁顽不法之徒,官府抓了这些人就是,何必为了这些人,就要号召大家少吃牛肉呢?这不是因噎废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