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骑军都集合到獐子岛的时候,已又过了一天。这些骑军的组成有一千一百五十人的新军,三百五十名死营精锐,卢象升标营骑军八百四十五人,各部收集起来的骑军有一千三百人六十五人,朝鲜骑军有三百七十人,因为朝鲜提供了马匹而凑起来的骑军有二百三十人。共计有四千三百一十人,就骑军来说,也算不少了。
但如果用于攻城,特别是攻击建虏都城的话,就这点人马说出去怕是会被人认为是疯子。就是再好的运气也不可能攻得下来,这完全是以卵击石。
钟进卫在一切准备就绪,等待骑军集合的时候,曾有一段时间有过恍惚。他不知道要不要防备万一,写个遗言什么的。但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不写。如果自己都没有信心,那么又何必去呢!
骑军一集合,之前的想法就彻底抛到脑后去了。午后时分,大军便全部坐船出发。
傍晚时分,全军便登上了辽东大地。所有骑军按部排列,成不规则的圆形站着听钟进卫的讲话。
“两个多月前,我们从脚下的土地撤到了岛上去。那个时候,我就说过,我们会打回来的,我们一定要给建虏一个狠狠的教训。”
只有钟进卫的话,他本人和传令兵们所说的声音响彻在这一片海滩上。所有的骑卒都一手勒着自己战马的缰绳,全神贯注地听着中兴侯讲话。
此时的海面上已不见了运送他们的船只,都已返航前去皮岛运输步军了。如果建虏此时打过来,就真得变成背水一战的局面。
“你们中有很多人的同袍死在建虏手里,或者亲人死于建虏之手,或者家园被建虏破坏,强占。建虏作恶多端,为上天不容。他们欠了我们无数笔血债,你们说,我们要不要报仇?”
钟进卫的吼声一落,新军队列中就爆发出整齐而响亮的回应:“报仇雪恨,报仇雪恨。。。”
其他各部队列同时也有稀疏、参差不齐的响声,却都被新军的吼声给盖过了。
不过在新军的带动下,每个和建虏有血仇的将士,不管是大明士卒还是朝鲜军队,都跟着新军喊了起来:“报仇雪恨,报仇雪恨。。。”
钟进卫慢慢地环视了一圈骑军将士,都说仇恨蒙蔽的军队不是至强军队。我钟进卫不需要什么至强军队,只需要他们由恨壮胆,随自己杀向建虏腹地。
钟进卫想了一会后,觉得情绪都带动起来了,就伸出双手虚按。
新军队列马上便没有了声音,其他各部则延后了几声后也慢慢不再有声音,继续看着中兴侯。
有些将领从刚才军卒的回应中,就明显发现了新军和其他各部的差异,心中都对新军的纪律暗暗羡慕。由小见大,这绝对是支精锐。
钟进卫的声音马上便又响了起来:“天佑我大明,建虏倾巢而出,前往宁锦去围大凌河城,他们的腹地现在无比空虚。是老天看不过眼,要收了建虏,才降下这么一个机会。今天,我,大明中兴侯,将带你们去沈阳走一趟,去建虏的都城收一些利息回来。你们,大明和朝鲜的将士们,愿意和我一起走这一趟么?”
“愿意,愿意。。。”这次有不少部队都和新军一起,大声地回应中兴侯。
他们没有想到,中兴侯会和他们一起,深入建虏控制地区的腹地,去攻打建虏都城。在佩服中兴侯勇气的同时,也被这即将到来的战事所刺激,开始狂热地吼了起来,此战不管输赢,只要能活下来,必定是自己以后在军中的资本。
要知道,自从建虏反叛大明以来,从来都是建虏攻,明军守。就算如此,明军还是一败涂地,把整个辽东都丢了。
明军遇到建虏,不败已是奇迹,建虏嚣张至极,甚至喊出了“满万不可敌”的夸张口号。
明军对建虏的一场大胜,也只是在明国京畿之地打的。这还是建虏主力撤走之后的战事,就算这样,在战事的中间过程中,也曾杀得明军骑军大败。
现在如果自己趁着这个天赐良机,随中兴侯杀进建虏腹地,去建虏都城逛一圈。下次在军中遇到哪个上窜下跳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己只需拉着他和他聊聊沈阳附近的风景,就能震得他说不出话来。
钟进卫在“愿意”地男儿吼声中,也是感觉到热血沸腾。这种感觉是别的地方所不会经历的,这是属于男人的感觉,属于一个有勇气,有血气男人的感觉。
他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可在这气氛的影响之下,在此心境之下,只觉需要大吼来表达自己此时的感情。于是,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话。只见钟进卫振臂大呼:“万胜!”
海滩上马上跟着响起了震耳欲聋地男儿喊声:“万胜,万胜。。。”
卢象升就站钟进卫身边,文官的矜持让他一直保持沉默,只是激动地看着这一切。但当他听到最后的男儿吼声,看着一张张激动的男儿脸时,便再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喊了起来。一喊出声后,便觉得痛快。
曾经的卢象升,以为大军打战,需要做到的是令行禁止。士卒不需要知道什么,只需要执行命令即可。
但他自从跟了钟进卫之后,不管是当初决定偷袭清水明月关还是今天要偷袭建虏都城,他都听到了中兴侯的战前演讲。
他深深地感觉到了以前的想法是有待改进的,士兵也是人,让他们知道了为何而战,士气和战力将会有明显的提升。
这个想法影响了他,使得卢象升在以后的军事生涯中,也学了钟进卫这招。
那些朝鲜的将士一边喊着,一边暗自羡慕大明的将士,有这么好的一位统帅在,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钟进卫看看差不多了,便让全场静了下来,然后只说出两个字:“出发。”
说完之后,自己翻身上马,在两个激动异常的向导带领下,按照事先计划出来的路线开始向建虏腹地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