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振坐在床沿,摩挲李嬅的被衾,又抚摸李嬅睡过的软枕,忽地,他感到枕头背面有什么发硬的东西。
江振将软枕翻了个面,从枕头内拿出一本书册。
江振丢开枕头,拿着那书册起身。
这书册中,是《左传》摘选?
夫人,你不是神志不清吗?你还会看书?
郭文龙在芳芷阁门口等着,见主子提着灯笼走出来,他凑上前,看清主子的阴沉脸色。
这种阴沉不同于走进去时的发愁,而是,生气?
郭文龙接过主子手里的灯笼,“将军,这是怎么了?”
“我先回书房,你不必跟着我,你去告诉两位管家,连夜给我搜查芳芷阁,不许放过任何一处,只要查出可疑的,立即来报!”
“属下得令。”
郭文龙不明白前些日子看着对疯公主情真意切的将军,为何突然又开始怀疑疯公主,但他从将军的表情看出搜查芳芷阁刻不容缓,他行个军礼,跑步前去寻两位管家。
……
清宁长公主府
浅黛跪了一个时辰后,李嬅便让浅黛到嬷嬷安排的下人房里去睡,甘棠则陪在李嬅身边,睡在侧间的填漆小床上。
睡到夜中,重重锦帐后,李嬅倏然直身坐起来。
“甘棠!甘棠!”
甘棠抱着被子睡意正浓,隐约听见公主的声音,她起身点了油灯,牢骚满腹地朝公主走去。
“殿下有何吩咐?”
“甘棠,将行李取来。”李嬅掀开半边床帐,心急如火。
半夜瞧什么行李?行李中有什么值得你半夜来瞧。
“好嘞。”甘棠的起床气只限于腹诽,行动上却不敢有半分迟疑。
甘棠取来行李,李嬅已自己将半边床帐挂在钩子上,李嬅坐在床沿,亲自解开行李,“可打开过?”
李嬅在世人眼中是个疯子,像她这般的疯子免不得一日弄脏几回衣裳,因此赴宴时便要准备两身干净衣裳。白日,甘棠挎着李嬅的包袱到清宁长公主府,旁人并不会多想。
甘棠摇摇头,“不曾,清宁殿下府里什么都给殿下准备好了。”
“还好,这身衣裳藏好了。”
看见包袱内除两条干净襦裙外还有一身夜行衣、一个小药瓶,李嬅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得知公主叫自己起夜的原因,甘棠从里到外都不再有牢骚。
也怪不得殿下紧张。这身衣裳若落在江振身边,那就是个大麻烦。
还有那莫名其妙出现的药瓶、那自己与浅黛平日根本不知藏在何处的药瓶,若是被怀疑公主的人找到,只怕就解释不清楚了。
“我的书呢?”未放松多久,李嬅凝眉问甘棠。
甘棠打一个激灵,五指掩在唇边,满目惶恐,“殿下,不好,书还在芳芷阁。还有,那幅画。那画长,带出来也太过显眼。”
“罢了,明日你找机会问问姑姑,就说我有些东西落在芳芷阁。书不怕,书能打蚊子,也能被疯子当成修仙秘籍。倒是我那画,你与姑姑说公主疯了也喜欢看那画,想看时看不见要着急,姑姑会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