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姓女子干涩的嘴唇开合了两下,脸色有些晦暗:“小雨儿,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你知道我爱人上个月出海……”
“不就是死了男人么!”小雨儿捂着耳朵一副不想听的模样,眼中噙泪大吼着。
“我爷爷死了都快三年了,奶奶还有高血压,低保迟迟办不下来,我有一天天挂在嘴上装可怜卖惨么?”
“你男人好歹是跟船出海,那么大一笔赔偿还不够你生活?”
“这……我……你易叔叔的赔偿款……”妇人看了眼怀中婴儿,眼眶微红,声音干涩,千言万语都化为了一声歉意,“都是我的错。”
旁边靠在墙角的一些男女眼中隐有怜悯,皆是偏过头无视了这一幕,这种时候去劝说,无疑会让两人更加没有尊严。
方才江燃挥手,这些人故意装作没看到,也是猜测他可能是想找个向导办点简单的事,把机会让了出去。
路姓妇人目光掠过小雨儿握着拳头,泪珠子挂在眼角始终不肯垂落的模样,
她有些歉意转头看向江燃,青年丰神如玉,换做十几岁的年纪,或许自己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小兄弟,对……对不起啊,我不认识茶馆的老板,150块钱也是乱说的,您还是让小雨儿带路吧……”她声音算不上好听,普通话腔调夹杂着一些改正不了的南都口音。
“谁要你在这里大发慈悲了?”小雨儿冷笑一声,吸了一下鼻涕,“别听她瞎说,这片儿讨生活的都认识刘爷,不管哪个本地人领着都行,你跟着她去茶馆也是一样的。”
有些中性化的少女音调很高,不过她转过身去的背影却有些落寞。
路姓妇人哪里看不出她刀子嘴豆腐心的善意,本想伸手去拦,手臂刚抬起一半,就被沉甸甸的生活压了回去。
“小雨儿。”江燃看着她的背影,突兀出声。
少女整齐的头发随着回头的动作,甩在半空遮住了有些诧异的脸。
“我还需要一个向导。”他声音淡漠,说出了唤住她的原因。
“她带我去茶馆找人帮忙,你来做向导。”
小雨儿脸上的诧异很快转为欣喜,立即转身小跑几步凑到了江燃身边。
她冲着路姓女子昂头冷哼一声,目光中的狡黠在看到江燃时重新露了出来:“向导收费也是200,南港东西两条街我门清,想找什么地儿问我就成。”
江燃微微颔首,偏头看向一旁神色忐忑的妇人:“先带我去梨花茶馆。”
抱着婴儿的妇人脸色终于舒展开来,张着嘴想要道谢,却见江燃已经迈步走进了东街,小雨儿也步伐轻快的跟了上去。
“后面那条街被称作东二街,实际上和最早的南港东街没有任何关系。”
妇人埋着头在前面带路,身后的小雨儿觉得气氛太过沉默,主动讲述起这些东西来。
“东二街是谭爷的地盘。”小雨儿提到谭爷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明显变得凝重许多,“这条东街则是卢爷在管,基本上以路牌为界。”
“你记得在东二街别乱和人起冲突,谭爷不像卢爷那么好说话。”
“前几天东二街起火,谭爷手底下的人闹事,要不是卢爷出面,估计很多人都要被殃及池鱼,莫名其妙挨一通毒打。”
小雨儿声音压的很低,她抬头看着身旁青年的侧脸,也不太确认他有没有在认真听自己讲话。
这些事按理来说以她的机灵劲不会跟外人乱讲,只是出于对江燃那份善意的感激才投桃报李的提醒了一下。
“谭爷?”江燃回想起来赌场里那个家伙约莫也姓谭,赵五爷也提过蒋守业让人放火的事。
小雨儿口中的谭爷,八九不离十就是死在自己手里的那个。
“你说的谭爷,是不是有个外号叫四指谭?”
江燃这随口一问,把小雨儿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伸手去捂他的嘴。
“虽然这儿是东街,你也别乱喊,这话要是被谭爷手底下的人听见,你可就惨了。”
小雨儿探头探脑的环顾了周围一圈,发现没人注意,方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