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酒楼,一间名为夏蝉鸣的包间房门紧闭,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守在门口。
房内仅有三人,主位上的男人左手拇指上戴着个正阳绿扳指,穿一件深灰色风衣,看上去不到五十岁,耳垂偏大,很有福相。
他身后站着个瘦瘦高高的青年,三十岁上下,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
风衣男将一根香烟横放在人中位置嗅闻了几下,并没有点燃。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他才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牛肉,蘸了点蘸料送入口中,边嚼边看向跪在地上,额头贴地的那人。
“你姓王……王盛源,对吧?”
他咽下口中的牛肉,讲起话来井然有序,不骄不躁的感觉。
“军哥记性真好。”王盛源没有抬头,语气谄媚,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军哥眼神微眯,有些意味深长的问道:“知道我为什么同意和你见面么?”
王盛源当然知道为什么,却佯装诚惶诚恐的模样:“您做事肯定有自己的考量,我不敢擅自揣摩。”
“你是个聪明人。”
军哥的表情舒展开来,把玩核桃的动作微微顿了顿,“出卖元伟的人是谁,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对不对?”
王盛源沉默了两秒,方才斟酌着言语:“我猜测有两种可能,一是老胡卖了周元伟,二是姓周的自己做饵,想把身边的叛徒给钓出来。”
军哥腾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分酒器,走到他身前站定,将清澈的白酒倾倒了下去。
透明的酒液在半空聚成酒线,少部分顺着王盛源的后脑勺淌进脖颈,大多数从他的头顶流过,在发梢末端湿漉漉的滴落下来。
王盛源低垂着眼看不清表情变化,身体连任何轻微的动作都没有。
等白酒倒得干干净净,军哥撒手令分酒器掉落在地面,玻璃制品直接发出一声脆响,变成碎片躺在地面的酒液中。
“周元伟跟了我五年,从酒杯混成了分酒器。”
军哥用皮鞋鞋底将一些大片的玻璃踩得更碎,语气不免有些唏嘘。
“近两年他好像对分酒器的地位逐渐有些不满意,试图想成为一个完整的酒瓶。”
“你说他拿自己做饵我是信的,不过他不是为了找叛徒,而是为了看清身边哪些人跟自己一条心,哪些人又跟别人是一条心。”
王盛源脑海中凌乱的信息在这一番话中迅速整合,很快就理顺了前因后果。
“周元伟五个月时间,十一场交易,每次只告诉两到三个人具体的交易细节……”军哥还在继续说着,“谁走漏了消息,他一清二楚。”
“这一次他被抓个正着,你猜猜是谁告诉官方的消息?”
军哥露出稍显玩味的笑容,深处却隐隐藏着一抹阴翳。
王盛源脑袋上的酒水没让他感觉到凉意,听到这些话面色却有些发苦。
搞了半天军哥和周元伟在这狗咬狗,而且两个人心里都跟明镜一样,果然没有任何人是蠢货。
“你和周元伟之间的矛盾我管不着,你和官方之间……”军哥说到这里,话音微微一顿。
“我和官方之间绝对没有任何关系。”王盛源颇为急切的解释道。
“军哥您应该从老胡那了解过,我是靠诈骗起家,干的知法犯法的买卖,只能选择一条路走到黑。”
军哥缓缓蹲下身来,伸出手托着他的肩膀,令其从额头贴地的跪伏姿势转为上半身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