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姐姐去世,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哪怕父亲心中再如何伤痛,也不会在自己面前显露。
说句再难听些的话,自己和父亲好歹还能相依为命,可曹志峰自今天起,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单凭自己能不能从这种哀痛中走出来,的确是未尝可知的事。
魏青云心中闪过一连串乱七八糟的念头,余光看着曹志峰的头发,不由得悠悠叹了口气。
他往日里只在故事中看到过一夜白头的场面,总觉得这是描写时用了过于夸张地手法,实际上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不过曹志峰短短两个小时的变化,却是令他转变了观念。
何止是一夜白头,简直是一瞬白头。
从曹志峰连连喷出几口鲜血过后的短短时间内,他仅有稀疏几根白发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了光泽和生命力,变得苍苍白发占据大半,仅剩的黑发亦是呈现黯淡的灰色。
一个血气旺盛的中年男人,转眼间就成了看上去比自己父亲都还要苍老许多的模样,魏青云是真心觉得有些凄惨。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这是一句俗语,在魏季冬出事之后,他也听到过早期来探望的一些人口中念叨过。
直到此刻魏青云才有些后知后觉,这句话之下到底掩藏着一种怎样无助和凄凉的心境。
曹志峰在旁人眼中,既算得上事业有成,还有个出落得标致的女儿,怎么看也和苦命人挂不上钩。
但了解他过往的人,谁能不知晓在宁州边境的往事?执法局的实权位置也被人顶替,调任到禁毒支队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好不容易由于江燃的缘故,变相肃清了燕山市的违禁品交易市场,泼天的功劳都还没定性,就害死魏婷在先,得知女儿死讯在后。
这样的经历说一句凄惨都显得有些太过轻描淡写,用惨绝人寰来形容其实也并不为过。
魏青云望着曹志峰花白大半的头发,没来由感觉到了阵阵寒意,也不知是心底涌上来的渗然,亦或是车辆在路边停了太久,车内温度下降所致。
他搓了搓手,用依然有些沙哑的语气喊了一声:“曹志峰,你还好吧?”
同情归同情,可是让他立刻转变态度,变成客客气气的模样,魏青云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询问过后等了数秒,察觉到曹志峰并无任何反应之后,他叹了口气之后又重复问了一遍,仍是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魏青云无可奈何的抓了抓脑袋,偏过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魏季冬。
对方半躺在后座上微眯着眼睛,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看上去一副酣睡的模样。
“爸,曹志峰现在这个样子,我们难不成就一直在这干等着?”
魏青云倒不是等的不耐烦,而是牵挂着另外的事。
“我还要给姐守灵呢,要是拖得太久,守灵的时间就不够了。”
燕山市入秋之后温度下降很快,但尸体也不能长时间放着,跟曹志峰在这里干耗也不是个事。
“再等等吧。”魏季冬缓缓地开口说道,“曹队长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垮的人,何况他应该还有很多事没有去办。”
“他现在这种状态旁人是劝不了的,只能等他自己收拾好情绪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