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庭中青石依旧,江燃颇有些闲情逸致的把玩着手中灵鱼,任其在手心手背处来回游动。
这尾灵鱼和治好燕奇人,以及被二丫丢弃的两尾不同,更带着几分活灵活现的韵味。
换而言之,便是灵性更为充足一些。
“可惜。”江燃散去掌中月华之力,灵鱼便如信号中断的投影,频闪几下消失不见。
“江大宗师在可惜些什么?”
一根红绳缚住伞身的纸伞搁在桌面,燕玉情俏生生立在他身前,眼中噙着笑。
“可惜这琉璃鱼,一旦离开天地灵机,连现世的资格都没有。”
江燃语气莫名,说出的话倒让燕玉情心头一跳,眼底笑容也淡了三分。
她听不出他是否意有所指,却不能自已的回想起方才离去时,霍英深藏愤怒,悄无声息看向爷爷的神情。
她不是笨蛋。
如何听不出燕卫国先前的言语是在以退为进。
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让燕传和燕卫国两人去见李素同伏低做小。
燕玉情也明白,能让爷爷抛弃颜面,当着霍英的面在言语上耍心机,也就代表着燕家能想的办法全都试过。
让李素同亲自来燕山市审她,已经是燕卫国拉下老脸能做到的极限。
所幸大宗师没真个把燕家颜面踩在泥地里的打算,故而也让李素同稍微退了一步。
这一步也是必然要让的,毕竟弹簧压到极限,能迸发的反作用力也不容忽视。
一收一放逐步紧逼,既能让燕家生不出鱼死网破之心,行事中也能多出一条退路。
燕玉情相信自己能懂的道理,爷爷没道理看不明白。
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是大宗师出面的缘故,二是她……不够资格让燕家掀桌。
真相固然令人心酸,可她作为既得利益者,真到了被抛弃的时候,也真没太多怨恨的情绪。
何况所为之人还是燕传,燕卫国,乃至于……江燃。
“江先生时常有这样的感慨。”燕玉情借着撩动发梢的动作,掩饰心中情绪。
江燃偏过头,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总觉得你有话要说。”
燕玉情回以浅笑,理顺裙摆坐下,“那江先生不妨再猜猜,我想说的话是什么?”
江燃伸手拿过桌上的问情伞,指尖荡落红绳,顺手将其撑开旋转一圈,“往后不必拿这红绳缚住它了。”
伞身在暖黄色的灯光映衬下美轮美奂,一时夺了燕玉情三分神采。
可在她轻笑之时,便又成了这夜色里最独一无二的风景。
“江先生怎样说,玉情怎样做便是。”
“燕家,亦不是困锢你的红绳。”江燃从眉梢眼底知她装傻,无意再打机锋,一语开门见山。
燕玉情被他目光刺的避让开来,轻笑渐成苦笑,半晌后嗓子眼中低低挤出话来。
“不该说是困锢。”
“燕家和我是一体的,有些东西不是想置之不理便可以的。”
江燃轻轻颔首,示意赞同。
“话虽不错。”
“可你知道,吴小童的心瘾已经根除了吗?”
他的话转弯的幅度有些过大,燕玉情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有些呆呆的偏着头,面带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