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然心里咯噔一下,颤声道:“刘妈,是谁…不在了?”
卫然的声音很轻,轻到自己都快听不见,他不敢让自己听见,好像只要听不到,眼前的一切就不存在。
刘妈眼看瞒不过,轻叹一声,缓缓推开了大门。
大门在卫然眼中慢慢打开,露出了门后素白的世界。
卫然眼前是无尽的白,天上飞的是白色帛纸剪成的金银钱币,窗棂上搭着的是白色的挽联,窗户前是白色的气死风灯,就连刘妈,也是一身的素白丧服。
卫然的心跳越来越快,一颗心不住地下沉,脚下缓缓挪动,不知不觉走到庭院中。
庭院里摆放着香烛,贡台,火盆。
火盆里还有未燃尽的纸钱。
厅堂中,是一副漆黑的棺材。
棺材旁是洛依蘅的父亲洛敬川,洛敬川老泪纵横,好像苍老了数十岁,脸上的沟壑很深,眼珠浑浊,双目无神,本来是个中年人,这会却活似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卫然手指轻抚棺木,眼泪无声落下,一滴一滴落在棺椁上面。
他觉得自己的心空了,脑海中万念俱寂,眼前的世界都好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这樽棺椁。
棺椁前的灵牌上刻着‘洛依蘅’三字。
卫然声音嘶哑,不住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刘妈凄声道:“那些九黎蛮族,说什么小姐犯了他们的什么古训,就…就把小姐…杀了……小姐啊~~~呜呜~~”
“噗~”卫然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胸前的战甲。
“卫大哥!”卫铮急忙走上前去搀扶。
卫家众人齐齐色变,连忙跟上前来,在这动荡的紧要关头,卫然要是出了闪失,卫氏一族可能马上就会被连根拔起。
卫然一把推开卫铮,转身冷冷看着卫氏众人,“你们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们早就知道了!却没有一个人告诉我!是不是!”
卫氏众人不敢和卫然对视,卫然目光所过之处,卫家人都低下头来,就连那些家中长者,也不敢出声解释。
卫然没有再继续发脾气,心里疼得无以复加,走到洛依蘅的棺椁旁,手抚棺椁,“既然人已死,为什么只建了衣冠冢?”
“那些蛮子说,小姐玷污了他们的什么神,不给我们尸首,要祭炼小姐的肉身,以祭神明。”福伯哀声道。
“岂有此理!”卫然面容狰狞,“依蘅代表宣武国出使蛮族,只是作为质子,即便她犯了什么错,也该上书宣武,由帝君处罚,区区蛮族,也敢自作主张,处罚我宣武的子民!”
“罗芙!”卫然高声道。
“属下在。”罗芙越众而出。
“下令赤焰军,即刻开拔,十五日内,到南疆枯兰城待命。”
罗芙本来还想劝劝,但看到卫然的脸色,只得应道:“是。”
“我去进宫找帝君和靠山王商议此事!我在依蘅的灵位前立誓,誓要迎回依蘅的遗体,若达不成,当如此剑!”
呛的一声,卫然拔出腰间佩剑,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握住剑刃,双手用力,佩剑当的一声从中折断。
卫然双手捧着断剑,恭敬放在灵位之前,后退两步,猛地转身,独自一个人走出了洛府大门,漫天的素白色纸钱在他身后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