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群官员,青袍、绿袍居多,还有不少都是吏员,偶然才能见到一些红袍。
“休得向前!”
王难得皱了皱眉,拔刀在手,杀机一闪而过。须臾,意识到不太对,因他没从这些官吏身上感到富贵逼人的傲慢之气。
“薛白是冤枉的!”
“长安世家因纳粮一事要杀薛白,然士卒百姓饿着肚子,如何守城?!”
“朝廷岂可信叛军轻易会降?!”
随着这一声声呐喊,王难得方才意识到,这些人竟是来声援薛白的。
此事却在他们计划之外,为求保密,除了核心人员与心腹兵马,他们并没有联络太多人,更何谈制造声势了。
然而,眼下时间紧迫,他的兵马竟是被这些人拦住了去路。天街那一边,聚在承天门前的公卿们也已经被惊动了。
“让开!”王难得大喝一声,“休得挡路。”
他犹在考虑,该以何等言辞驱退这些官吏,一骑已奔到了他的身旁,正是薛白。
“朝中有人暗通叛逆,欲开城门,尔等立即让开!勿拦王将军平叛!”
“是薛郎!”
声援薛白的队伍当中,有一人正是叶平,他目光看去,见薛白身披盔甲策马而来,放心不少,连忙退到路边,振臂大喊道:“我等随薛郎平叛!”
“平叛!”王难得当即率部向前。
待他的兵马们如流水一般杀向承天门,叶平也连忙跟上,同时大喊道:“城中有叛军细作,欲除忠良,如今官军平叛,劝你等迷途知返。”
很快,方才那些官吏们也跟着他一起大喊,为薛白制造声势。
“小心!”
前方突然生了冲突,惨叫声迭起,而左右两边的皇城街道上亦有世家护卫往这边赶来,一边跑一边还在高声通风报信。
“薛白反了!皇城被封锁了……”
混乱中,一支流矢正好落向叶平,他躲避不及,幸得身边另一个官吏拉了他一把。
两人当即避在旁边的司农寺墙下。
“多谢,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华阴姚汝能。”
“姚兄也相信薛郎?”
“不重要。”姚汝能是个中年书生,看东西时微眯着眼,虽明知前方危险,却还往前凑去,“我可还打算靠报纸名扬四海,自然站在薛白这一边。”
叶平听了突然想到一事,遂惊呼道:“我知道你!”
自从报纸、故事兴盛之后,长安城中便有了许多刊载杂文故事的报纸,有名的比如《长安故事》《天宝杂录》之类,而姚汝能正是常常在这些报上纂文之人,好写些当时的名人佚事。
叶平早便对此人好奇了,因姚汝能写《李林甫事迹》,竟是连李林甫家资名目都一清二楚。
此时他忍不住便问道:“姚兄,不知你是何出身?如此博闻广识?”
“我能有何出身?若非有了这条既可糊口,又可闻达于诸侯的生路,我怕是要卖身高门才能有个科举资格。”
叶平心中惭愧,他出身比姚汝能还要差些,若不是得报纸扬名,连卖身高门的资格都没有。
“如此说来,你我都是受了薛郎恩惠的寒门庶族,当此时节,正该挺身而出。”
“好!”
姚汝能应着,迅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与炭笔来,划了几下,记下了什么。
忽然,前方有一队禁军撞开了阵列,向他们这个方向冲撞过来,同时喊道:“奉陈将军命,擒拿薛白,无关人等让开。”
姚汝能再一抬头,已是反应不及。
“姚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