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薛白道:“假若李亨侥幸得胜,使回纥劫掠两京之事万不可取,往后用钱财的地方还多。”
高小艺听得他直呼李亨之名,正要反叱,待到后面,却是默然以对。
“告诉李倓,该心狠时便得心狠,他若掌权,一不可倚仗宦官,二不可姑息叛将,三不可纵容节度,四不可堕朝廷威信,五不可轻视回纥、吐蕃。”
虽然没有刀架在脖子上的紧迫感,但从大局来看,他如今已有随时败亡的可能。李泌、郭子仪等人一出手,波澜不惊,直击命脉。只能说大唐气运未尽,还有太多能人异士、忠臣良将,且他们还不太认可他的身份。
然而。
“国事务必从长远考虑,勿图一时之便利,改税制,与民生息,修内政,削世族……要做的很多,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去吧。”
薛白说到后来,那偶然才有的一点点颓然尽扫,眼中又透出坚定来。
他坚信自己能做得比李亨父子好,坚信自己能胜。
高小艺愣了愣,还想再说,刁氏兄弟已经上前把他赶了出去。
出了薛白的营地,他回到九成宫,把薛白的话语转告给了李倓,李倓的第一反应竟不是大怒,而是怅惘地叹息了一声。
“我知他心在社稷,可谓知己。可惜,他与我父兄的误会与隔阂实在太深了。”
在李倓看来,薛白的“五不可”,本就不是他父兄这样的英睿之主会犯的。
于他而言,眼下并非考虑这些的时候,九成宫的危机并未解除。他的兵力太少了,薛白强攻也好、绕道也罢,都有随时偷袭凤翔的可能。
李倓遂再次遣使凤翔,请求李亨支援。
“报!九成宫急报!”
一名信使浑身浴血,几乎是连滚带爬,赶进了凤翔行宫,拜在殿中,呈上了李倓的求援信。
李亨看过,大为诧异,以询问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宦官们。
“陛下,薛逆分明就在凤翔城外五十里,如何能在九成宫?”
“可建宁王这信?”
“薛逆的数千精锐有假不成?”
“……”
殿内议论纷纷,李亨却没在听,他正想单独招李泌询问意见,李辅国却上前附耳禀报了一句。
李亨神色一动,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张汀便到了殿中,坐在他身边,与他小声地商议着。
说到后来,李亨忽然眉头一挑,惊道:“李先生竟也参与了?”
张汀心中讥笑,道:“陛下一问他便知。”
李亨遂沉吟道:“薛逆出现在九成宫绝非小事,万一是真的,还是需派可信的人带兵去啊。”
“是该派兵去守。”张汀道:“但薛逆在何处,陛下问这些奴婢何用,遣人至城外军中,一问广平王便知。”
这话有理,李亨遂让李辅国带人出城去问。
过了两个时辰,李辅国才匆匆回来,回禀道:“陛下,广王平听了奴婢问,目露悲恸,许久未答。奴婢便再问,他说……”
“说什么?”
“广平王说,若非薛逆主力就在城外,难道仆固将军之子是壮烈战死于叛军的佯攻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