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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懂事儿早,槐花儿又是老大,因此格外贴心,这些日子家里的事情皆是她在打理,平日饭食衣物,船停时上岸采买,听了爹娘吩咐就赶紧答应,“我都知道了,这一路上遇了人便打听闽地的风俗人情,也好与靖海王打交道。”
松儿也应了一声,却有些没精打采,却问:“我们家就再不回京城了吗?”
铁石就道:“将来的事情谁又说得上呢,只眼下看几年之内都不会回京了。”
槐花儿便问:“京城里还有什么惦记的,你告诉姐姐,姐姐看看能不能帮你写一封信求了人办了,免得你时不时地就唉声叹气。”
“也没什么事,”松儿有事倒不瞒着家人,“灿儿和炳儿不小心把洛伯伯给木朵儿的水晶砚台打破了,木朵儿一直替他们瞒着,我答应帮木朵儿买一个一模一样的砚台,可是我们家突然出京了。”
“水晶砚台可不便宜,”槐花儿看娘点头就答应了,“等再停船时,我们一起下去看看有没有水晶砚台,买了送回京城。”
“你能想着木朵儿的砚台很好,”铁石就道:“如今告诉你亦无妨,临行前我和你洛伯伯给你和木朵儿定下了亲事,以后你们便是一家人了,以后更是要像爹对你娘一般好好待木朵儿,你可知道了?”
卢松再没想到,怔了半晌,突然涨红了脸,蹭地一下蹿出了船舱。槐花儿伸手就拉,一时竟拉了空,便嘻嘻笑了起来,“弟弟这是害羞了,不过他一向喜欢和木朵儿在一处说话,如今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
宁婉就埋怨铁石道:“他如今才十岁,还不大懂,应该过几年再说的。”
铁石一笑,“我原也没想说起,只是他既然提起,就早些与他说清,从现在起便将木朵放在心上,不要辜负了洛大哥的一番心意。”
卢洛两家只有这两个孩子年纪相当,大人们看着孩子一向玩得好也曾开过玩笑,不想自家出京时洛大哥便要为他们定下亲事,又因此后山高水远,当时一并说定不论那时两家情况如何,木朵儿十六岁时,洛家前往卢家送亲。
又说了会儿话,槐花儿便道:“娘,你想吃什么?我去看着船上有什么饭菜?”
宁婉便点了点头说:“若是有新捕上的鱼,炖一条来。”看着槐花儿出去了,便与铁石说:“倒是槐花儿十二岁了,我原想着正要在京城里替她相看相看,不想竟出了这样大的事,只恐耽搁了女儿的亲事。”
铁石握了她的手笑道:“哪里没有好男儿,我们槐花儿跟她娘一样美丽能干,定然能说上一门好亲事!”
第349章遇险
卢家自京城到闽地走了半年多,原本也不需要这么久的,因为其间宁婉路上到了产期,一家人只得弃舟上岸停了两个月。
虽然多有不便,但是生产还是很顺利,不是松儿和柏儿一直盼着的小妹妹,而是小弟弟。不过就是柏儿也明白,“娘以后再生小妹妹吧,现在生小弟弟还好些。”小妹妹可是娇滴滴的,不能受一点委屈,现在他们在行路之中,什么都是简陋的。
卢铁石给自家的第三子起名叫卢榕,原来此时他们已经到了闽地,这里到处长着这种辽东没有的树,树叶特别的繁茂,像一把大伞,十分地好看。
宁婉抱着小儿子怜爱地说:“榕儿这个名字好!我最爱这树能生出细细的须子,落地便能生根,一株树就能长成一片树林。我们榕儿正要借这样的好名字,生在了南边便入乡随俗,在这里也一样好好长大。”
先前他们自辽东到京城,虽然相隔千里,风俗亦有许多不同,但毕竟都在朝廷的北部,如今看起来竟很相似的了。而南边,不只地形、气候、物产与北边相差甚远,便是人也是很不同的。
先前虎台县的钱县令夫妻就是闽地来的,到了辽东好多年与辽东人之间还有很深的隔阂,现在他们到了闽地,又是如此尴尬的身份,应该还会更难。宁婉觉得铁石给榕儿起名字时一定想到了这里,才会立即就说出了这个字。
铁石看看媳妇怀里抱的小儿子,心中亦皆是怜惜,“榕儿落了地才六斤四两,比他的姐姐哥哥们都轻,在娘肚子里就受了苦。”
“其实在吃上也没亏了榕儿,肉虽不能天天有,但鱼可没断过,都是极新鲜的,”宁婉就笑着说:“我瞧着闽地的人长得比我们辽东人矮小些,恐怕是这方水土之故,我们榕儿既然生在这里,也就随着闽人了。”
大家就都笑了,便纷纷说:“闽地的马也十分小,与我们那边的驴差不多。”
“不过这里有水牛,我们辽东没有。”
“我最喜欢这里有各种果子,福桔、桂圆和荔枝都好吃极了!”
大家到了闽地,其实十分不适应,天气太热倒还是在其次,湿气实在是太重了,好几个人都生了病,但抱怨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是以每个人都尽量感受这里的好处,毕竟好处也是有。又学着当地人煮了凉茶去火,每天饮用,慢慢适应。
再下来的路,大家改成坐牛车,自北边带来的马不适应闽地的水土已经所剩无几了,倒是牛车,虽然行得慢但却很稳,特别合宁婉抱着孩子乘坐。
终于在夏末时分,卢家到了靖海王所在的惠州。
这里地处滨海,自几十里之外就觉出一种特别的咸腥气息,再到近前,就看到了大海,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扑向岸边溅起一片琼花碎玉,发出哗哗的声音,而那蓝蓝的一片,一直远到天际。
惠州城就在海边上,城池不大,城墙比起北地重镇也差得远了,可却极繁华,城里房屋鳞次栉比,人流如织,便是城内几十里亦人烟稠密。
打听了州府的官衙,铁石便求见递上了文书,宁婉亦带着槐花儿几个见了知州夫人,大家方才知道靖海王平时并不住在惠州城的王府内,而是长年在惠州城相对的一座鹿岛之上。自惠州城到鹿岛,非旦要乘船而去,而且还要乘州府专门指定的船只,只有如此鹿岛才能准许靠岸。偏巧他们出了州府衙门,正遇鹿岛有一只船到州府办事,正要回程,那船老大见了便在衙前邀他们同行,比划着只要几个打酒的小钱做船资就好。
宁婉听了,便向铁石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先找个客栈沐浴更衣,明日准备好见面礼登鹿岛拜会请海王。”
铁石点了点头,“不错。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大家也该先歇息歇息。”于是转身向船老大拱手道:“多谢美意,我们还是改天再上鹿岛,也许到时候还能见面。”
船老大就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串话,闽地方言与北地和京城十分不同,大家亦听不大懂,便笑着摆手,正要回去,州府衙门的一个官吏便走出来向他们用半生不熟的官话道:“去鹿岛的船并不常有,如今遇到了正是你们的运气,还不赶紧跟着他们上了岛,岛上亦有客栈,到那里再沐浴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