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瘟神!当真是跟屁虫!
冷风吹起他的袍角,广袂飘飞,一袭深紫莽袍在秋光下散发出滟华的光芒。
花腰信步而行,从他身旁走过,听见一道寒沉的声音:“教唆皇上,是死罪!”
“跟屁虫!”
“乾元殿的一举一动,很快便传到万寿宫。”鸢夜来眉头一紧,心头隐怒,她真的不怕死?
“那又如何?”她悠然止步,万寿宫是周太后的寝宫。
“你不怕死?”
“死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有花氏一族给你陪葬!”
花腰的美眸冷凝起来,若是这样,花瑶定是不愿看到的。
手被他牵住,她下意识地想甩开,却还是随他去一处隐蔽的殿室角落。
鸢夜来自觉地松开手,冰冷道:“自个儿想想怎么应付太后的责难吧。”
“不如丞相大人帮我想想法子?”她清俏地笑,搂着他的右臂,做出亲昵的举动。
“本相无能为力。”他淡漠道,这女人翻脸比变天还好。
“这样啊,那我就只好等死了。”花腰委屈地嘀咕,叹气道,“我一个弱女子,又有什么法子从铁血太后的赐死懿旨中逃过一劫?”
“你是弱女子,天下间就没有弱女子了。”鸢夜来嫌弃地拂开她的手。
她低着头,嘤嘤地抽泣,说不出的伤心绝望。
他静静不动,琼雪般的脸庞没有半分涟漪。
她走到他身后,额头靠在他后背,抽抽嗒嗒地哭泣,竟然真的有眼泪蹭在他矜贵的紫袍上。
站在角落里的鬼见愁和血豹都不淡定了,眼珠子快瞪出来了:那可是宫里最好的绣娘绣了整整十日的蟒袍!那女人竟然把眼泪蹭在蟒袍上,而爷竟然没有闪开!
以爷爱洁的癖好,倘若衣袍有一点点的脏污,或是被女子碰到一点点,那衣袍就要焚化成灰烬!而碰到爷衣袍的女子,一双手定是砍断了!
爷对这个女人,太不一般了。
“好自为之!”
鸢夜来扔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径自离去。
花腰抬起头,手腕一动,一枚银针追风逐月地飞射出去。
手被你摸了,怎能不回敬一针?
他未曾转身,两指一夹,夹住细细的银针,坚毅的薄唇轻启,“不自量力!”
话音未落,银针便飞回来,裹挟着一股冷冽的风。
那是强劲的内力!
花腰心神一紧,急忙闪开。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的,仿似浓稠的墨汁,化不开。
五个公公进了锦绣宫,幽灵一般,如入无人之境,直入花婕妤的寝房。
即使是细微的声响,花腰也会警醒。
在“惊鸟”的十年,面对的是同伴的竞争、陷害,面对的是无数强劲、厉害的对手,如若不保持高度的警觉性,睡觉之时便会无声无息地被人暗杀。因此,即使是睡觉,也要保持三分清醒。
五道黑影矗立在房间里,犹如地狱使者来索命。
她心里清楚,这是周太后的杀令!
之所以选择这个时辰来下手,是因为,周太后必然知道了她身手不凡,又因为,这时辰是睡得最沉的时候,最容易下手。
花腰站起身,语声清寒,“太后的懿旨?”
当中那人粉面如削,应该是大内总管连公公,是北周皇宫内廷最狠、最毒的角色,杀人如麻。此时,夜色模糊了他的面目,黑了他的心。
“婕妤聪慧。乖乖受死吧。”连公公的声音带着地狱的阴鸷与魔性,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