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名军卒摘下了面甲,露出其内苍老的面孔,
花白的胡须几乎遮盖住了他的脸庞,
让人值得关注的是,他那清澈见底的眸子,以及其中闪过的阵阵锐利。
“还是如以往那般,冲阵这等事,交给老夫与侯爷。”
年轻将领看起来也就二十余岁,听闻此言撇了撇嘴,将马槊重重插在地上。
“得,侯爷是主将,您是副将,就我一个小兵,只能听令行事。”
“哈哈哈,你这小兵可要威风得多啊,指挥军卒大杀四方,
就连我与侯爷在战阵之上也要听从你的调遣啊。”那名为赫连的老者大笑起来。
年轻将领又撇了撇嘴:
“照本宣科罢了,侯爷的方略太详细了,还没出过岔子,让我想改都没法改。”
赫连笑着摇了摇头,眼中闪过欣慰:
“你还年轻,步子走得稳一些,
这行军打仗就如练字,先临摹,再谈越,
能得侯爷亲传,整个大乾都没有你这等得天独厚的条件了。
等你足够成熟,火候到了,
就可以到北方战场上,让那些蛮子见识一下,什么叫兵家正统。”
“得了得了,这话我都听了快十年了,耳朵都起茧子了,我韩玉甲要改名韩玉茧了。”
这名为韩玉甲的年轻人撇了撇嘴,嘟囔道,
自他十年前进入军伍起,每日都有人说他是兵家海棠,一枝独秀,
可十年过去了,还是只能照猫画虎,小修小补。
他视线投向那身骑黑马的高大将领,
每每见到其背影,韩玉甲眼中都尽是无奈。
就是此人让他没有挥兵家方略的余地,
这些年遇到的敌人只需要按照此人给的兵法方略,依次施行便可大胜。
希望今日能多一些变故吧,毕竟连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正当他思索时,沙哑平静的声音缓缓传来:
“韩玉甲,率八千铁骑,扫荡西南,见敌皆杀。”
此话一出,原本无精打采,耷拉着下脑袋的韩玉甲顿时瞪大眼睛,
脑袋以生平最快的度抬了起来,脸上没有惊喜与高兴,有的只是呆滞!
紧接着,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原本白皙的脸孔也飞上了一抹红晕,如同这即将落下的夕阳。
“真真的?”
他颤生生地问道,随即便意识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在这西南之地,哪有供他来扫荡的敌军?
韩玉甲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几日前他从西域匆匆赶回来时就曾想过,什么事如此匆忙。
如今居然要同室操戈?
“敌敌人呢?”他再次颤生生地问道。
赫连副将和煦的脸孔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这次由他来回答:
“除我等之外,皆是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