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军需官离开,广源侯走至城楼一角,那里有一面巨大的青铜镜,几乎要占据整片墙壁,
城楼内的陈设也放置在其中,粗略看去,倒显得这逼仄城楼宽敞无比。
起初这是为了防止刺客设立,为的便是迷惑初到此处的刺客,
但久而久之,这面铜镜却成了整理仪容之物。
广源侯站在铜镜前,怔怔看着铜镜内那有些不认识的苍老将军。
白苍苍,鬓角霜白,岁月毫不留情,在他脸上刻下一道道印记,
皮肤也如那经历过砍杀的刀兵,充满褶皱,
眼角的皱纹如同山川脉络,绵延至一侧。
他的眼眸有些浑浊,眉毛浓密而粗犷,像这大乾锋利的长刀,
在广源侯印象中,自己似乎要比镜中之人要高一些,
看了许久,他叹息一声,原来自己也无声无息地老了。
将视线从铜镜上挪开,转而看向城楼之外,军卒们匆忙的身影一个个跑过,大喊声响彻不绝,
“这里这里,将伤员从这里运下去,要快!”
忽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微微一愣,广源侯迈动步子,径直走出城楼。
很快一道熟悉身影闯入他眼中,是一身材高大,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的壮汉,正是多日不见的部下温二东。
他此刻正在忙前忙后,带领一队军卒搬运伤者,
待这一队伤者离开后,他又急匆匆地跑向另外一侧,
广源侯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但很快意识到了这里是战场,神情又变得冷峻起来。
他朝着温二东招了招手:
“来。”
事实上温二东早就看到了他,但并不想上前,军务要紧。
如今广源侯教他,自然也不会故作扭捏。
他直起腰,径直走到广源侯身前,双手抱拳,头颅微低,恭声道:
“属下参见侯爷。”
广源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又上前捏了捏他的肩膀:
“好啊,多日不见,还壮实了许多,是不是疏于操练了。”
“末将不敢,军伍之人忘记什么,都不能忘记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