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胡思谦的嘴角都微微抽搐,藏在一侧的拳头死死握住,一时间尴尬无比。
他此刻已经恨死那些礼部的官员,此等邦交往来之事本派一个户部主事跟随即可,如今却要他来主持大局。
这是里外不讨好的活计。
轻叹一口气,胡思谦脸色有些沉重:
“还请大相国见谅,对于拓跋存的死,
我大乾有护卫失职之责,但还请大相国放心,今日在秦河画舫之上,大相国与草原使臣的安危自然不必担心。”
大相国呼兰九叙和蔼地点了点头,像是邻家老者,浑身充满祥和。
“只要靖安军不来即可,其他人还不会如此跋扈,更没有如此胆子。”
胡思谦脸色又是一僵,心中对靖安军破口大骂,
草原使臣还未进城就被靖安军打了一顿,气虽然出了,难的是他们这些后续接待的官员。
对此,他只能敷衍说道:“不会不会,如今已然深夜,靖安军在京营中,不得出营。”
这时,画舫停稳,胡思谦张了张手,“请!”
大相国微微一笑,迈开步子,踏上了画舫。
二人并肩而行到内室,画舫中不似以往那般热闹,而是空空如也,只有他们一行百人。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最大的内室,其内甚至有荷花池塘点缀,白雾袅袅,像是来到了人间仙境。
几张方桌坐落在荷花水池一侧,上面早已摆放好了精致的菜肴与难得一见的美酒。
大相国呼兰九叙笑了笑,没有丝毫阴霾,出声感慨:
“若论奢靡享受,十个草原人也赶不上一个乾人。”
此话让在场之人顿时沉默,一些随行的官员已经眼露怒意,这草原使臣一路行来从不吝啬言语挤对,让他们很是难堪。
最后还是兴合坊的大掌柜刘福之笑着开口:
“我大乾藏富于民,百姓安康乐业,所赚取银钱若是不花,就会在家里霉,大相国有所不知啊,在商贾一道,花钱要比赚钱更加重要。”
“此言何意?”大相国呼兰九叙笑了笑。
刘福之指了指四方的奢华工坊,笑着说道:
“大相国所看画舫的一切都是由京畿之地的工坊所产,
再由京畿之地的匠人打造布置,如此才能出现这一奢华画舫,
而我等若是不来,这商家自然也就不会打造此等之物,
而商家若是不打造画舫,那京畿之地工坊中的工匠就无法开工,赚不到银钱,其余的匠人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可以这么说,我等富贵之人要大笔大笔地花钱享受,
这些钱会分散到大乾各方,成为百姓们的衣食所系,如此他们才有好日子。”
此言一出,草原使臣们顿时面露沉思,眉头紧皱,而大乾一方则笑了起来,恨不得朝刘福之竖起大拇指。
副使赫连子光眉头紧皱,
他竟然觉得,此等谬论是真,但他又觉得其中有哪里不对。
至于大相国呼兰九叙,面容上一直挂着微笑,神情平和,淡淡开口:
“我听说,大乾朝廷最近在开新政,想要将京畿之地的工坊都收归朝廷,
既然事情如刘掌柜所说那般好,为何大乾朝廷会倒行逆施,
莫非朝廷才是真正的反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