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宣郁,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和宗一合那个老家伙是一伙的。”
视频那端的乔庭之轻轻啧了一声。
他蹲在自己好不容易在北川家找到的角落,感觉自己恨不得和身后的墙缝合为一体。
北川泽野急急赶回京都,宗先生也不知去向,但这里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睛。
乔合沁那边也够呛,筱原敦大概有所察觉,这段时间频繁找她谈话,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里全是试探和敲打。
宣郁垂眼看着屏幕里的乔庭之,并没有问为什么。
乔庭之需要时不时抬头查看周围的情况。
他仔细听着偶尔传来的脚步声,确认不是朝着自己的方向后才安下心来。
“我姐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但不是从江折雪她妈,而是筱原敦。”
他这么个整天把“我妈”挂在嘴边的毛躁小混蛋,现在却如此大咧咧地叫着筱原敦的全名。
在乔家姐弟眼里,他的确算不上自己的父亲。
从前,筱原敦在寺庙里就主动接近过宣郁,他希望可以利用宣郁的能力为他提高胚胎的存活率和留存率。
那时的乔合沁大概把他当成了筱原家的合作伙伴。
直到她在疗养院见到了郑晚西,并在郑晚西的口中得到了有关他的信息。
而那时的乔庭之早就在她的示意下去了山上的寺庙。
这是他们的第一步棋。
乔庭之必须接触寺庙的神职,但他不能从筱原家入手,而是从北川家掌握的那部分。
他之前待的那座寺庙,正是宗先生去日本之前修行的寺庙。
宗先生走后,那座寺庙重归冷清,老住持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一个夜晚,新住持则为了自己的野心远赴东洋。
那座山被乔母买了下来,连带那座冷清的寺庙。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和儿子要做什么。
乔合沁从小被囚禁在那座阴暗的宅邸,乔庭之被当成了克隆的实验对象。
甚至她的父亲都因为筱原敦而死。
乔母对此不赞成也不反对。
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父亲,作为母亲,她绝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再次涉险。
但她没有理由阻拦自己的孩子,尤其没有理由阻止乔合沁。
她一个人长大,一个人承担起她不应该承担的责任,她亲眼看着自己的老师因此而死,还要继续看到有更多的人走进这个陷阱。
“妈妈,我有我要走的路,我也有我必须保护的人。”
这是乔合沁来到中国后对她说的。
她微微笑着坐在自己对面,当年那个柔软可爱的婴孩此时已经变成如此坚韧的孩子。
乔母在这时更加痛恨筱原敦阻隔在她们母女之间十几年的时光。
她不是善于表达感情的人,面对面前年轻而自信的女儿,她却感觉自己的心中流淌着万千无法言说的情绪。
乔合沁看懂了母亲此时不知从何说起的无措。
她把手轻轻覆盖在母亲手上,一如很多年前,母亲离开日本前轻轻握住她的手。
那时的她才三岁,只记得母亲的眼泪落在自己的领口,微热的温度像是要把心口烫伤。
乔合沁轻声说:“为了老师,为了庭之,为了我自己……为了您。”
她抬起头,对上母亲那双永远坚毅可靠的眼睛。
她曾经是乔家的大小姐,在父亲骤然去世后一个人挑起整个企业的重任,在一众远亲和竞争者的虎视眈眈之下稳稳地走了那么久。
她们是母女,她们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