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死啊死的挂在嘴上,都这样了,真不吉利!”有人赶紧阻止。
“贵妃娘娘,您汝宁侯府上战功彪炳……您可得知会他们,救救咱们……”
何韵致扬声打断她们:“我们若不想落到那个地步,就得打起精神,不能幻想太后或陛下或者别的谁,回来救咱们!要设法守住内城,与外面取得联系,求得援兵。”
她的决定是不开门,不弃城。然而一旦失败,她明白,自己会比所有人更惨——她是汝宁侯何汝岱的嫡长孙女,何家这些年跋扈,没少了得罪那些人。
如今不止她,何家也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朝夕间便是覆亡。
她当然可以举家归顺叛臣,但无论如何,实在低不下这个头,忍不下这口气。
何家人都要强,要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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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传来通报,禁卫统领罗守准被传唤了过来。他卸了刀,进殿之后不自在地行了军礼,这是第一次进入后宫之地,头也不敢抬,他将马校尉等人的所见所闻,都一一禀报。
听到参与兵变的有十多个大小世家,以及那些名字之后,何韵致几乎推出了前因后果。
这是撕破脸了,那些世家本身有反意,直到今天在南郊,估计是被何太后用刀架了脖子,狗急跳墙,仓促之下兵变。
她的心中不由燃起一丝希望。南郊没传回信,说明局面还在僵持中。那些乱臣贼子妄图以兵变,挟持整个内城作为人质。
既然如此,更不能让他们得手,决不能变成人质,拖累了太后和德妃!
“那个……兵变的人里头有蕲州高家是吗?”群中,忽然有人出声。何韵致循声望去,是崔充容,她不确定地道,“兵部尚书高邈是我表姐的姑丈,兴许……我向他们求情,咱姐妹们还能得救……”
其他妃嫔被提醒,也恍然,纷纷想起了自己的家族势力。
“说起来,乐平赵氏的二爷赵铎,是我祖父的门生,大概会看情面放过我们……”
“丰城伯的妻舅,是我外祖父的袍泽,私交甚笃!”
她们目光发亮,仿佛迎来了转机,充满期冀,可不免又有些迟疑。
宋静慈直言反问道:“所以,你们是打算开内城门,投降么?”
她用的很不中听的词,却拆穿了她们抱存的侥幸心,一时间气氛凝滞,有人低头,有人咬唇,悄悄看何贵妃的反应。
“只是想保全姐妹们的性命……”
不开城门,难道真的要对峙么?就如贵妃所言,万一城破,她们这些妃嫔,往往都是遭**的命啊!
她们一时间难以抉择,汗都流出来了。
何贵妃冷冷看向她们:“别天真了。你们降了,内城沦陷,整个京城就成了叛臣之地,所有重臣家眷作为人质,他们会恨死你们。你们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宋静慈亦道:“待那时,阖京上下,将不得不听命于叛臣,朝廷再无力回天。陛下御驾在外,被釜底抽薪,纵然回京,亦将为叛臣所挟——”她们这些后妃,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那几个妃嫔绞紧了帕子,贵妃和宋婕妤说的有道理,她们虽心中迟疑,却还是认同这个道理。
殿内一时又僵滞。何贵妃主导会议,道:“都表个态吧。先从本宫开始。”
她默了默:“太后临走前,交待宫务由本宫来代掌。依本宫的决定,人活一口气,这气不能丢,城门不能开。”
“诸位姐妹们若有担心,想苟存性命,本宫理会,也不强迫你们。要是实在怕得紧,可以自己出宫投诚,报上你们的家族名姓,兴许能求得个安稳。”
她放了话,不强迫她们一起困在后宫。
这样坦然且无畏,反而震慑住了浮动的人心,众人都在权衡风险。
此时丽妃忽然明白了“人心向齐”的意义,想到萧怀瑾出征前的托付,她道:“我听贵妃的,我就留在宫里。我们又不一定输,赢了可获得封赏、可晋位,荣及家族、光耀门楣;即便败了,最坏不过是一死……死在二十岁最妙龄的时候,花开正盛,也算死得其所,总比苟且偷生的强。”
沈贤妃也表示要留在宫里,高位妃嫔纷纷表态,轮到宋静慈,她只言简意赅:“德妃娘娘回宫时,曾讲过十二娘子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