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后就看到了曾把它当腊肉吊的德妃,真是热泪盈眶。
比起外面要射死它的坏人,德妃只是缺德,把它吊打而已,坏得还有救。于是它向“坏得有救”的谢令鸢,扑腾过来。
谢令鸢从它爪子上拿出信筒,展开看了两眼:“宫里传来消息了!”
却不是什么好消息。不知道何贵妃她们能撑住几时,她有些忧心。
何容琛接过信,这时天色将午,得知长安城内状况后,她便将家眷写来的家书传给大臣,以稳住臣心。
数日前,她在准备动手前,将何道庚召入长生殿密谈,整整一个下午,长生殿门禁闭。
何家从三处驻军屯所,分别秘密调兵。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没有走官道。如今征调的兵力,已经在南郊外集结。
不知何时,天上飘起了牛毛雨丝,仿佛朦胧了人间的一切虚伪、冷酷、狡诈,又仿佛是经年后宿命轮回的哀泣。
何容琛走出祭殿,与沿下的叛臣遥遥对视。
这么多年了,高邈、长宁伯、丰城伯等桂党一系,终于露出了歇斯底里的一面。他们眼中的光是穷途末路,他们举着的刀是断港绝潢。
谢令鸢站在她身侧,知道何容琛要动手了。黑云之下,是无边际的沉沉对峙的士兵,空气中仿佛随时擦出火花,随即轰炸出火海。此刻,谢令鸢忽然有点想念一个人。
想念那一抹若有若无的清香,想念他不动声色给予的依靠。那人虽安静少言,却总能让人感到安心,永远不会害怕,仿佛任何事在他面前,都可以化作光明和生机,令人觉得蓬勃希望。
她收回心思,将星力暗自调动起来,保护何容琛和沿下众臣。
沉沉阴霾下,何容琛同叛臣对视,毫无退缩。她扬声,洪亮气势如贯天地:“兵部尚书高邈、御史台谏议大夫刘堰、长宁伯晁彦、丰城伯朱琳……”
她一口气点了三十多个名字,涉及十多个大小世家,听得群臣心惊,暗暗竖起耳朵。
“……犯上作乱,先有景祐正月之祸,勾结西魏、嫁祸旁人;
再有勾结后妃、扰乱宫闱,毒杀皇子、陷害妃嫔;
后有延祚互市之乱,妨碍边境、以致两国反目——”
文武群臣倒吸一口凉气。
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真相了!
轰然一道惊雷,自天际划破,白光闪电猛地照亮人间,照出魑魅魍魉之形,照出丑陋罪恶之影!
仿佛是神明显灵,以震怒昭告浩浩天下,以雷鸣捍卫人间正序。
何容琛在雷鸣电闪下,岿然不动,身形巍巍立于圜丘神坛前,神色冷凝。
“如此行径,罪大恶极,就地伏诛亦不为过!今时今日,哀家特意候着,就在皇皇帝天面前,请列祖列宗开眼看看——
陛下亲征前托付重任,何容琛、谢令鸢两位监国在此,为江山社稷,为天下万民,讨回这个公道!”
谢令鸢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一边配合太后,炸了道响雷,营造气氛;一边心中惊愕——
杨犒的案子还压在大理寺,他伯父谢节还在审,案宗并未上报,何太后如何知晓的?
她究竟知道了有多久?谋划这一日,又谋划了有多久?自己竟从未瞅出端倪!
太后在圜丘祭殿前,如此神圣肃穆之地,说出她们两个人的名字,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