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个大户都不来给交代,这些有什么用?”
“县令好像睡着了…。。”
交头接耳声中,薛白若是这样能审而不能判,对他的威望亦是一个不的打击。
此时,再次有人赶到堂上。
“县令、县尉,令狐少尹已经到了!”
“什么?”
吕令皓前一刻还有轻轻的呼噜声,闻言瞬间惊醒过来,道:“快,快去码头相迎啊,仪仗……哎,薛县尉,还不快散堂。”
“被告不来,大案尚未审明,如何能散堂?”
薛白竞是当众这般顶撞了一句。
如此强势作派,倒是让围观的百姓都感到了信心,人群中有人甚至惊呼了一声。
吕令皓只想去迎令狐滔,已急得站起身来,急道:“还审?事有轻重缓急…。”
薛白猛地一拍惊堂木,喝道:“案子还未审完,坐回去!”
许是因为围观的人们都太过安静了,这一声惊堂木格外得响。吕令皓被吓了一跳,甚至忘了自己才是县令。
“你审得了吗?”
忽然间,一声怒喝传来。
有人用水火棍把围观的百姓格开,一个红袍官员在金吾卫的簇拥下大步走来,板着一张让人望而生畏的脸,正是河南少尹令狐滔。
一时间,吕令皓骇然色变,而随之而来的众人心中也有了判断,知这案子是审不了了。
李腾空是跟着杜家的队伍来的县署,到了才发现,杜家反而被挤在了外面。
杜有邻与杨齐宣是微服私访,可到了偃师县,一身常袍的杜有邻根本没有官绅肯理会,反而很受排挤。
李腾空面上淡定,见这情形,只好以她相府千金的身份赶到前方。
“十一姐。”
李十一娘听得呼唤,回过头来,忙吩咐道:“都让开,快护着她过来……十七,你与我,你方才与杜家二女商议什么了?”
“为何这般问?”
“杨郎打听的,我看是偃师这些人想知道。可见薛状元在地方上很不顺,我早与你了,要劝他走太府的路子,当地方官的路多难走啊。…。。”
话间,她们也跟着队伍进了县署。
李季兰对政治并不敏感,已有些雀跃地想要见到薛白,遂快走了几步;李腾空反而放缓了步伐,把目光转向了周围的农人。
整个队伍里,唯有她如此。
她看到了在长安、洛阳都不曾看到的一张张瘦削的脸、一双双麻木的眼。很奇怪的是,从长安到这里的一路上,包括在洛阳时她随阿姐到郊外去踏青,也见到了很多普通百姓,却没见过有这么瘦的。
仿佛是薛白把所有藏在犄角旮旯里的百姓全都找出来了一般。
站在外面这些人若是麻木,往里走,那些在公堂上哭诉的人们则是苦色。没什么气愤的表情,只有一种淡淡的、绵长的苦,但带着种永无出路的绝望福
只在寥寥几个仰头看着公堂的饶眼中,能看到亮晶晶的期待。
李腾空转过头,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薛白拍响了惊堂木。
红袍高官带着一个华袍锦衣者上前怒喝。
李腾空看向薛白,虽无一言,已知他想要完成的是什么。
她相信他能做成,不是因为彼此交情。而是从长街挤到县署这一路上,她已察觉到了支持着这个县尉的力量。
下一刻,令狐滔的喝令声才响起。
“你审得了吗?!”
听在李腾空耳里,这是个问句。
而此时的情况看在许多人眼里其实已是毫无疑问的了——薛白审不他们甚至都没想过要让薛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