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唯一的一次,成了商如意心中长久以来解不开的困惑,便是在雁门郡,他们在离开官衙准备上车的时候,她在宇文晔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炽热,那是他向来冷峻的眼瞳中,几乎绝无仅有一次。
当时,她以为他在看着新月公主,可现在,她也才明白过来。…
他看的,是新月公主身边的江皇后。
而一直以来,她从来没有见过宇文晔和江皇后相对的样子,也就并不知道,在他冷峻的表面下,其实藏着那样温柔,甚至炽热的情感,他瞒过了所有的人,也包括与他最靠近的自己,但在生死关头,他的选择,却骗不了人。
想到这里,商如意又轻笑了一声,这一笑之下,眼角立刻被心里涌上的一股滚烫的东西给烫得发红了:「其实,我根本不用你的答案。我以前的确是傻,明明摆在眼前的答案,我却偏要一叶障目;可现在,我能看清,连以前没看清的,我都看清了。」
宇文晔的眉
心拧出了几道深深的褶皱。
他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商如意,尤其看着她通红的眼眶,眼中似乎也有了一丝矛盾和挣扎,沉默半晌,他哑着嗓子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商如意凄然一笑,笑得眼中泪花都闪了起来。
「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能让一个男人连命都不要,用自己的身体去为一个人挡箭!」
「……」
「王岗寨和梁士德的人早有约定,这一次攻打东都,不能惊动宇文家。他对萧元邃忠心耿耿,不可能明着违背萧元邃的命令。所以,他要射的不是你,而是皇后!」
「……」
「那三箭,是你为她挡的!」
越说,商如意越觉得自己可笑。
她回想起自己在兴洛仓,因为猜到花子郢可能隐藏暗处要对宇文晔动手,所以故意站在他的面前,甚至在箭矢射来的前一刻展开双臂,想要保护他。
这一切,都被王岗寨的人看在眼里。
而现在,她拼了命要去保护的人,在今晚,拼了命保护了别人。
如果他们知道今晚,花子郢三箭都被宇文晔挡下,在他们眼里的自己,会不会成了一个笑话?
看着商如意一脸讥诮的笑意,宇文晔的眼神愈加凝重。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商如意,我——」
「行了,你不必再说了,」商如意也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关上闸门一般将脸上讽刺的笑容关住,又看了宇文晔一眼,无力的道:「再说下去,我觉得自己真的要无地自容了。」
宇文晔深深的看着她。
商如意道:「幸好,幸好我对你还没有到,到无法自拔的地步。现在知道这一切,也算是老天救了我。」
宇文晔皱起眉头:「如意——」
商如意又抬头看向他,然后后退了一步,离他身上那股刺鼻的血腥味远了一点,但她已经清楚的看到,他的后背有鲜血一滴一滴滴落下来,在地上绽开了几朵刺目的血花。她说道:「你赶紧让人来看看,你的伤口好像裂开了。」
说完,便转身要走。
刚一转身,她的手腕就被一只滚烫有力的手抓住。
是宇文晔,他抓住了她,却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甚至连话都没有,只用力的抓着她纤细的腕子,好像用这样的力气,就能留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