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宇文晔,道:「我一直在猜,一直在想,直到刚刚,那个大夫给我开了药方,我终于明白了。」
「……」
「溪麻、黄芪、菟丝子、熟地……」
她慢慢的将刚刚只匆匆一瞥,勉强从那药方中辨认出来的几味药名字说了出来,然后道:「这些,可不是
治晕船,让人静养的药。」
「……」
「这些,是为女子流产后复宫养血的药。」
宇文晔道:「你——」
商如意淡淡一笑,道:「你好像忘了,在新婚第二天我就告诉过你,我曾经跟着父亲出使突厥,跟着那里的巫医学过医术。」
「……」
「我虽然没有喝过这种药,但药名,药效,我一看便知。」
说到这里,商如意的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几分,可眼角,却透出了一点令人心惊的红。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流产了,对吗?」
不知是不是车轮突然撞上了什么坎坷,马车顿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如同此刻两个人的世界,也在这样剧烈的摇晃中,濒临破碎。
这一刻,宇文晔的眼睛也红了起来。
可是,他的双手越加用力的紧抱住商如意,像是生怕她再有一丝一毫可能从自己身边离开,让他再也触碰到不到的可能。
他道:「如意……」
那声音,痛得像是也快要破碎。
而商如意,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其实,她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看到药方的那一刻,她已经什么都明白,之所以到现在才问,她不愿意承认是流连他的一点温柔,想来,应该是想要积攒一点力气,让自己可以平静的面对这一刻。
她,流产了。
被卧雪劫走,去到楚旸身边,经历那一切的时候,她的腹中,一直有一个孩子。
他们的孩子。
可是,这个孩子甚至没来得及让她察觉到他的存在,就走了。
难怪那一夜,她那么冷,那么痛,身上的血好像流不完,她甚至痛到失去了理智,恍惚间以为自己也跟眼前在血海中倒下的人一样,就快要死去,就快要被眼前无尽的血海吞没。
所以,她提着剑,漫无目的的出了光明大殿,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忘了自己还活着。
但原来不是。
走的不是她,而是那个他们之间,不该存在的孩子。
他走了。
无声无息,只带给了她一阵痛楚,便走了,如同他来的时候,原本是快乐的。
可是不管痛楚还是快乐,到了这一刻,都该清醒了。
商如意笑了,这一次,她是真的认真的笑了笑,只是猝不及防的,一点滚烫的东西从眼角颓然落下,啪嗒一声滴落在宇文晔紧抱着她的那只手上,化作一朵晶莹的泪花,瞬间便消失不见。
两个人之间的苦痛,也是如此。
存在过也罢,但该结束的,便就此结束吧。
商如意抬头看着他,这张脸仍旧俊美,即便曾经有那样俊美无俦的男子对自己倾心,可商如意明白,就算时光再回头,她也避免不了对这张脸动心。
只是,死心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对他说道:「宇文晔,老天都在让我们互不相欠。」
冷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