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只是张居正、王锡爵的对骂,再之后,阁老陈以勤、陈春芳被炮轰的厉害,也不得不加入骂战,翰林申时行同样加入骂战之中。
堂堂内阁近卫统领,竟成了传话筒,出去一趟,再进去一趟,折腾了好些回,骂的再厉害,张居正和陈以勤、陈春芳还是一个意思,不见!
“受此大辱,岂能苟活!”
堂堂大明朝最高学府的掌院院士,求了内阁半天,竟无一位阁老出面,王锡爵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叫嚣着死活,生生地望近卫拄枪撞去。
听了半天文人骂战的近卫,不防王锡爵突然来这一手,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枪尖,并转动了身躯,防卫出现了空隙。
以死明志本就不是王锡爵所想,见到空隙后,就立即从空隙里钻进了内阁。
近卫统领赶忙伸手去拦,又不想伤了王锡爵,这一狠一弱间,王锡爵就闯入了内阁。
掌院学士领头,翰林院翰林们文人那点血性涌上心头,直直地就往近卫身上撞。
近卫人人甲胄在身,申时行等一行人立时撞得头破血流,却还以不死不罢休的气势往内阁里闯。
“放肆!”
张居正的喝骂声笼盖四野,“哼!王大人倒是豪放得紧啊,内阁重地也是你擅闯的吗?”
这是罚问。
正在闷头往政务堂冲的王锡爵猛地刹住了脚,抬起了头,拱手道:“锡爵冒失,阁老尽请原谅,然我为救几位国之干城而来,人命关天,想内阁规矩该为之让道。”
“国之干城?人命关天?内阁让道?”
张居正眼睛瞪了过去,“照你这样说,只要是王大人的事,我大明律法也该为之让道了?”
王锡爵一愣,咬了咬牙,“万事当然要以我大明律法为重,但锡爵冒失,皆为阁老。
然而,阁老因为一己之私,至人伦之情,师生之谊,君子之分于不顾,恐怕也难逃天下汹汹之口吧!”
没见到人前,就互相骂了这么久,在见到张居正张口就大帽子压人,王锡爵索性撕破了脸。
指责张居正漠视严阁老、徐尚书下入诏狱,是为了内阁首辅大臣之位,为了首揆之位,连过往的师生情都不顾了。
在张居正是翰林院翰林时,严嵩曾为掌院学士,以官场而言,严嵩、张居正之间有一份师生情。
虽说因政见不同,这份师生情很淡,但却是抹不去的。
而徐阶,张居正之间的师生情,更是为天下人所知,哪怕有误解,当师父参劾了徒弟,想置徒弟于死地,但你张居正为何不能大度一点,效仿胡宗宪那般为了恩师奋不顾身?
岂不闻“君要臣死,臣得死;父叫子亡,子得亡。”
如若张居正执迷不悟,忤逆入仕后的二位恩师,翰林院就要口诛笔伐,天下士林就要口诛笔伐了。
张居正听了这番“慷他人以慨”的话,顿感一阵厌恶涌了上来,自己之对严嵩的深恶,之对徐阶的嫌隙,是二人害民而营私,而无半分谋取内阁首辅之念。
张居正眼皮耷拉了下来,出神地望着玉熙宫的方向,“居正此刻一心为国,至于人伦与否,全赖皇上定夺,天下之事,与我何干?”
天下之事,与我何干?
震惊了所有翰林院翰林。
王锡爵目眦尽裂,不再绕圈子,愤声吼道:“天下事,怎能与你张居正无关?
严阁老、徐尚书,可都是张居正你的恩师,你怎能见死不救呢?
汝与禽兽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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