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两个公公谎称奉了皇上之命救人,只是方便做事罢了。
三日后,张公公约她碰面,她来到皇宫东北角一处隐蔽之地,等了好一会儿,他才现身。
张公公问道:“我的叮嘱,你可还记得?”
“记得。”她心虚道。
“若是记得,怎会做出这么多大错特错的事?”
她咬唇不语,她的一言一行,他不会不知道。
张公公劈头盖脸地喝问:“事到如今,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她应道:“我知道,我以为与皇上不期而遇,引起他的注意,就能得蒙圣宠,成为嫔妃,伺机查探出萧氏灭族的真相与朝堂奸臣。没想到,皇上心有所属,视后宫嫔妃如粪土……我非但没有得到他的青睐,反而招来杀身之祸。皇上追杀初鸾,皇贵妃娘娘也容不下我,我九死一生。”
“还有呢?”
“后宫看似平静,实则波云诡谲,步步杀机,我只是小小的六尚局宫婢,无可避免地卷入后妃之间的明争暗斗。我终于明白,若想查出真相,若想复仇,仅靠一点小聪明和卑微的身份,根本无法行事。”萧初鸾诚恳地分析道。
张公公的语气仍然生硬,“我早已告诉过你,你还是急于求成,冲动行事,令自己陷入险境。”
她道:“我知错了,若要查出真相,就一定要得到皇上的宠爱与信任,有宠无爱也不行,因为恩宠如浮云,随时都有失宠的可能。”
张公公道:“明白就好,我再警告你一次,你务必忍耐,想得蒙圣宠,非一朝一夕能够成就。如今皇上盯着你的脑袋,当务之急,你必须设法打消皇上杀你的念头,再伺机得到皇上的信任与宠爱。否则,你甭想查出真相。”
“谢张公公教导。”
“你以为查出真相很容易吗?你以为后宫是善堂吗?你以为自己聪慧无双吗?不自量力!”
“是,我会忍辱负重,不会再急于求成。”
“非三四年之功,你报不了血海深仇。”
张公公再告诫她两句,率先离去。
萧初鸾呆呆地站着,一时之间,心绪纷乱。
在大牢,在暗房,在千波台,在被侍卫侵犯的时候,在濒临死亡、绝望笼罩的那一刻,她想通了很多,无论是荣耀风光的嫔妃,还是低微卑贱的宫婢,唯一值得珍惜的,是这条命。只有活着,才是最值得的。
张公公没有提起燕王,不表示他不知道,很有可能,他不会反对她投靠燕王、借燕王之势在后宫站稳脚跟,只要她忠于主人。
此后,萧初鸾仍在浣衣所服役,虽然又忙又累,却也安然无恙。
她觉得奇怪,为什么皇上和皇贵妃不再追杀她?
难道他们想觅得良机再暗下毒手?
四月初,嘉元皇后在慈宁宫花苑举办琼花宫宴。
是日,长空湛蓝,阳光明媚,初夏的风暖凉相宜。
此次宫宴,嘉元皇后请了后妃与朝臣家眷,宴开三十八席。
树荫下,朝臣家眷坐在案前谈笑,位分较低的嫔妃也早已前来捧场。
一道通禀声过后,嘉元皇后现身,身后两人是余楚楚和萧初鸾。
今日琼花宫宴,是这二人协同督办的。
数日前,嘉元皇后派余楚楚去浣衣所,说慈宁宫急需人手,向浣衣所的姑姑要了萧初鸾。
所有人起身行礼,嘉元皇后含笑道:“不必拘礼,都坐下吧。”
之所以叫做“琼花宫宴”,是因为慈宁宫中的三株琼花盛开满树,圆满如玉盘,皎洁如明月,便以此为名举办宫宴,广邀嫔妃和外命妇同赏。
众人落座,纷纷赞美琼花的芳姿,最重要的是在溢美之词中加入赞美嘉元皇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