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鸢向来行动果决——对不起了皇后娘娘,宫斗就是这样残酷!臣妾有罪,你来打我啊!
一块瓜皮扔到了皇后的脚底下。
何贵妃坐在斜对面,嫉妒的目光时刻不离皇后,无意中看到了德妃将手藏在案几下进行的这一番小动作,登时心中乐开了花。
——不错,谢德妃孺子可教也。本宫看她,顺眼了!
一想到母仪天下、端庄高雅的曹皇后,将在众人面前摔个大马趴,何贵妃对着曹皇后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曹皇后还未来得及细品贵妃为何忽然肯对中宫和颜悦色,便风姿端正地一脚踩上了瓜皮,身子向后一滑!
“啊——”她惊呼!
端了四年母仪天下的皇后架势,毁于今朝!
皇后祝酒,定然不会带宫女在身后,眼下宫女想要冲上前扶住她,已是万万来不及。霎时,贴身宫女,尚宫、尚仪几个人跪倒,皇后若是在她们眼前摔个大马趴,是她们失职!
说时迟,那时快。
又见德妃,对,又见德妃!从席上一跃而起,她身子前倾,玉手一捞,时空仿佛停滞,皇后倒入了德妃的怀中……
刹那间,山河崩裂,沧海桑田,世事仿佛淌过了千年,云卷云舒犹在天边。
二人四目相对。
“圣人驾到——”
随着传报声,萧怀瑾踏入了朝阙殿的大门。
太后不许他的生辰大肆操办,不许便不许吧,他的皇后及爱妃们,为了他精心设宴,如此朴素一些,也是好的。
这样想着,他目光往大殿中扫去,满堂莺莺燕燕,他第一眼便看见在大殿正中央,皇后倒在了德妃怀中,德妃抱着皇后,二人正四目相望。
于是天子陛下站在大殿门口,被殿中这一幕惊呆……这是宫宴没错吧?
大殿中恢复了安静,见皇帝驾临,一众妃嫔从席上起身,跪到席侧,各种娇柔声音混杂在一起:“见过陛下。”
曹皇后惊魂未定,见皇帝来了,匆忙跪地:“见过陛下。臣妾御前失仪,还请陛下责罚。”
萧怀瑾的目光,不由自主挪向一旁的谢令鸢。谢令鸢对上他的目光,忙俯首:“臣妾御前失仪,请陛下降罪。”
皇帝心情复杂地挥了挥手,无非就是皇后差点踩着瓜皮摔倒了,德妃去救而已。大概是哪个宫人方才收果盘时无意中掉落,亦或许是有谁扔来陷害,可偏偏没人看到。
皇后则心中暗恨,方才贵妃露出那抹微笑,瓜皮定然是贵妃扔的,故意扔到了自己脚下!堂堂何氏贵女,其心可诛!
萧怀瑾一副十分豁达、愉悦的微笑:“无妨,平身吧。今日是庆生的日子,众位爱妃齐聚于此,为朕庆贺生辰,朕甚感欣慰,怎么能责罚于你们。皇后和爱妃们快起。”
此时,何太后也来了,御宴气氛更是严肃不少。待太后落座,皇后便主持着开宴,众妃嫔纷纷祝酒献艺。有弹琴、有献词、有作画……
萧怀瑾的目光在满堂中扫过,落在了武修仪身上,想到怀庆侯府百年勋贵,他一念忽起,微笑起来:“朕是许久没见到武修仪了。”
武修仪被点名,优雅地走出席位。
谢令鸢已经接受了他是个战场上杀敌不眨眼的公侯世子的身份,此刻见他行走婀娜,她德妃都走不出如此聘婷绰约的步子,那长腿一伸,杨柳腰一扭,混在后宫里竟没有任何异样,谢令鸢眼睛简直辣的睁不开。
武修仪笑了笑,一开口嗓音能刮走十里飞沙:“陛下,臣妾不才,为您献上一曲家父从边关听来的《张女从军行》。此为北境士兵广为传唱之曲,亦是歌颂惠帝朝时殉国的张将军,臣妾以此助兴,愿我大晋开平无战事,逢战则必胜。”
一时间,全场竟沉默了。
曹皇后面色微变,何贵妃嘴角抽搐。二人难得默契。
萧怀瑾一时竟不能阻止,只恨自己嘴欠。可他总不能以声音难听为名,驳了武修仪吧;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劝武修仪下去。
于是,待尚仪局的司乐宫女传报乐名后,武修仪就从袖子里抽出一个小手鼓,背对着皇帝,左摆臀,右扭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