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县城,林卓三人又是一番计议,告知前因后果,哈洛恍然大悟,不免对许翰大人咬牙切齿,何举承诺保证哈朴周全,哈洛决定回返九丝城,弹压闹事族人,争取时间。
临走前,哈洛郑重作揖,“林兄,你我肝胆相交,僰人全族安危,就拜托你了。我观林兄,不似文弱书生,颇有勇力,这把剑,名缚鹿,乃是僰人祖传之物,你我也是因这把剑结缘,今日便送给林兄护身。”
哈洛语出至诚,林卓也不矫情,径自收下,哈洛深看林卓一眼,就此离去。
当夜,林卓将哈龙、哈虎带领的数十僰人武士安置在为家人准备的新居,自己返回县学。
入夜时分,林卓始终心神不宁。
符江场的惨剧侵袭着他的大脑,让他无法释怀。
取过哈洛馈赠的缚鹿剑,细细赏看,这把剑在夜晚还闪烁着微不可查的柔光,撤出剑柄,只见剑身上蓝光幽幽,如同一泓清泉,剑刃却偏偏红光流动,恰似熔岩涌流,林卓细细把玩片刻,不由跃跃欲试,便提剑推门而出。
刚出房门,却见隔壁耿小妹的房门也打开了,穿着宽宽大大的睡衣,脸上遍布着忧愁。
两人目光一碰,耿小妹便放却了矜持,急走几步,扑到林卓怀抱里。
感觉到耿小妹的身子瑟瑟发抖,林卓不禁抱紧了她,“我的小管家婆,你怎么了?有我在呢,不怕不怕。”
“卓哥儿,我好担心,好担心你,好担心大哥他们,”耿小妹扬起脸庞,眉头凝成了一个疙瘩,“明天林叔林婶还有我爹他们能平安到戎县么?”
“没事儿的,乖,他们一定会平安的。”林卓心中也咯噔一下,温声安抚耿小妹。
耿小妹在林卓怀抱里沉默了一会儿,把脸埋在林卓胸膛前,瓮声瓮气的道,“卓哥儿,我好怕,你陪我好不好?”
林卓揽着她细嫩的肩头,心中宁静,“好,上次你跑掉了,今晚,我唱《白狐》给你听,好么?”
“嗯”细不可闻,耿小妹的脖子已经红透了。
林卓把剑重新挂回自己房间,就跟小妹到她房里就寝。
半夜,林卓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
刻意压低的声调里带着浓郁的北地风情。
“……恁娘,踩我脚了……”
“…对不住,人嘛地方呢……”
“……大屋子里呗……”
“……那倒不一定,读书人的事儿不好琢磨啊……”
“……白胡咧咧,逗是这个,晌午头里僰人送给他的那把剑还挂着哩……”
“……行,吹烟……”
机簧声响起,“噗噗噗”的声音不绝于耳。
“……行了……咱家走吧……”
“万一他不在那个房间咋弄?”
“……这个屋子也弄上一家伙……”
林卓心中警铃大作,他将熟睡的耿小妹抱在怀里,滚到床底下。
果然,一股浓浓的烟雾穿过窗纸飘散进来,林卓脱下上衣,在床底的恭桶里打湿,蒙在自己和耿小妹脸上。
片刻后,无数支袖箭闪着幽光嗖嗖射入,“噗噗”声响起,床板上,桌椅上,密密麻麻铺满了厚厚一层。
林卓小心翼翼将耿小妹抱在怀里,忍耐着浓重的尿骚味,听着这些要命的声响,眸中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