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里的空气,凝固了良久,张佳胤站在原地,面上古井无波,心中却反复思量,这个文艺中年还是很有赌性的,所谓买定离手,他毫不后悔,默默地做着最坏的打算。
“哦?难为他,他今年才十五岁吧,也就是本宫的一半”李皇后缓缓坐回榻上,喃喃自语,气氛顿时为之一缓,她又注目张佳胤,“他可曾提及,需要本宫如何支持于他?”
“并未提及”张佳胤先是干脆否定,见李皇后面带不信,又补充了几句,展示了林卓的底牌,“僰人少族长乃是他八拜之交,川南参将也与他相交莫逆,这应当都是他的倚仗,此子一贯自我标榜,说他奉公守法也能做成正事”
李皇后展颜失笑,“也罢,这孩子有颗忠心,倒也生性得很,冯保,日后有涉及蜀中之事,代我多加留意”
“是,娘娘”那个讨喜大太监,赫然竟是大明赫赫有名的权阉之一,青史留名的冯保,他应下了李皇后的吩咐,又轻轻给张佳胤捧个场,“林秀才小小年纪就懂得为国分忧,为娘娘分忧,想来也是张先生耳提面命所致”
“倒也是,你们师徒两人,一心惦念皇家,惦念本宫,惦念太子,本宫都记下了”李皇后这句话,可是分量不轻,有种封官许愿的味道,而且也很艺术,病床上的隆庆皇帝,就不需要惦念了。
“娘娘言重了,老臣分所应当”张佳胤脸色恰当好处飘过一丝激动,旋即隐去。
一出君臣相得的戏码之后,还是得说正题,尤其是蜀中牵扯到太子登基后的事情,重要性急剧上升,李皇后就过问得更加细致。
“巡抚之外,钟毓的布政使遗缺,就由那个郑振声递补,这人能识大体,比较难得,左参政嘛?”李皇后微微沉吟。
“老臣以为,叙府知府何举,堪当大任”张佳胤非常明朗的表明了立场。
“这何举呀,一路抱着林卓大腿上来的,也算有始有终,还不错,有操守,至少没有朝三暮四,那就他吧”李皇后脸上带着些奇异的笑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随后,李皇后又像是吏部的磨勘官一样,把爪子伸到了武官那边,“还有,这林卓小小年纪,志虑忠纯,体念本宫辛劳,虽说是不需要另行方便,本宫却不放心让他单枪匹马,那个川南参将邓子龙,才任参将一年,实任副将资历不足,就给他个副将衔头,仍兼原任。”
“还有个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帮林卓捉刺客的武将是个什么出身?”
“回娘娘,那人叫刘珽,乃是前湖广总兵刘显之子,目前是白衣”张佳胤对这些事很熟悉的。
“哦?原湖广总兵?就前两天奏疏求去的那个?”李皇后仿佛有点儿印象。
“正是他,他在湖广攻讦颇多,不得已奏疏弃职”
李皇后柳条眉一挑,略略思忖,总觉得有点儿巧合。
“总兵之子,出身也算不错,让他也跟去川南,当个都司、游击什么的”皇后娘娘金口玉言,参与这么低端的职位讨论,估计也是空前绝后。
议事完毕,张佳胤告辞而出,冯保自请相送,张佳胤辞谢不得,只好生受了,冯大公公混到司礼监掌印太监,眉眼通透得很,眼看着这位张先生深受李皇后信任,不早点儿勾搭一二,更待何时?
冯保一溜儿地跟着张佳胤出去,自以为得计,冷不防,却错过了这边儿的另一个机会。
李皇后想着临走前张佳胤对林卓外貌的具体描述,越想越不淡定,怎么跟自己梦中那个捏屁股的登徒子如此相像?莫不是前世孽缘?
心心念念之下,如同百爪挠心,坐立不安。
想到林卓赴京会试,至少还有两年的辰光,实在等不得那许久,“田义,过几日,蜀中的事情议定下来,你亲自去一趟,带上个画师,一来宣旨,二来把林卓的相貌绘影图形,带回京师”
“是,奴才遵命,说起来,别说是娘娘不信,听张先生说得那么玄乎,奴才也将信将疑呢,世间真有如此好相貌不成?”田义舔着一张谄媚脸,自作聪明地分析主子的意图。
“闭嘴,好好办你的差事,休得胡言乱语,滚下去”李皇后脸颊瞬间红透,似乎还冒着热气,当场就发飙了。
“娘娘息怒,娘娘恕罪,奴才该死,奴才告退”田义扎扎实实吃了一瘪,再也不敢多言,麻溜退出殿门。
剩下一个李皇后在养心殿,胸膛急剧起伏,屁股上的麻痒酥痒浸透骨髓,前面也湿哒哒起来,任蛮腰扭拧,始终挥之不去。
她咬着糯米一样的小白牙儿,恨恨的吐出三个字,“登徒子”。
咬牙切齿固然属实,这含嗔带娇是怎么回事?你刚也说了,人家林卓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