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若凑过去一看,才发现那并不是头发,而是一根两三厘米长,跟头发一般粗细的细线。
龙毅把这细线放在手心,用手指捻了捻,发现那细线的柔韧性很强,他忽然明白过来:“这是从尼龙绳上面掉下的尼龙丝,从颜色上看,应该是蓝色的。”
欧阳若说:“高明用来自缢的那根尼龙绳就是蓝色的,这应该是从那绳子上掉下来的。”
龙毅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忽然掉头往楼下走去。
欧阳若不知他要干什么,赶紧跟出来。
龙毅走到一楼。一楼后面的墙壁上,与二楼相同的位置,也有一个大小相似的窗户,窗门是紧闭着的,玻璃窗外同样安装了防盗网。
他打开窗户,推了推外面的防盗网,同样焊接得非常牢固,不可能有人能从这窗户里翻越进来。
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抱着两只手肘,在一楼候诊室转了好几圈,把墙上的宣传广告、主诊医生和护士姓名头像、电灯开关等,都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连安装在楼梯下的电表和电源开关都没有放过。
忽然,他眉头一展,转过身,大步走出诊所。
欧阳若急忙跟上来,问:“龙队,你是不是发现什么新线索了?”
龙毅一边快步走下台阶,一边说:“两点:第一,高明应该不是自缢身亡,而是他杀;第二,凶手就是案发当日我们在这个门口撞见的那个戴鸭舌帽、捂着半边脸的候诊病人。”
他钻进停在路边的警车,一转方向盘,前轮对准了那个鸭舌帽男人离开的方向。
欧阳若急忙拉开副驾驶室的门,跳上车,说道:“龙队,你该不是现在想去追那个男人吧?那家伙从这里逃走,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你的车开得再快,也追不上他了。”
龙毅没有理她,一边开车,一边朝街道两边张望着。
十多分钟后,警车开到了前进街尽头,再往前,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就是一条城区主干道。
他把警车停在路边,下车后,抬头张望,目光最后落在了一个安装在十字路口的交通监控探头上面。
他对欧阳若说:“你打电话给方可奇,叫他马上跟交警大队联系,请交警大队把这个监控点6月2日,也就是高明命案发生的那天,晚上7点至第二天凌晨的视频资料发给我们,我马上回去看。”
欧阳若说:“是。”立即掏出手机,给方可奇打电话。
龙毅又四下里看看,确认这里再没有其他监控设施之后,就坐回车里,掉头回市局。
他刚踏进办公室,方可奇就拿着一个u盘跑进来:“龙队,交警大队把那个视频文件发过来了,你看看。”
他打开龙毅办公桌上的电脑,把u盘插进去,点开了里面的视频文件。
视频拍摄的,正是前进街尽头十字路口的监控画面,右下角一串数字显示,视频的起始时间是6月2日晚上7时。
那个十字路口连接着一条城区主干道,过往行人和车辆非常多。龙毅和欧阳若、方可奇三人一起盯着电脑显示屏,先是把晚上7点半至9点半这个时间段的视频画面仔细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从十字路口经过;后来又用快进的方式,把整个视频浏览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
方可奇说:“我记得那天傍晚,那个家伙确实是沿着前进街往这个方向走的,前进街上并没有其他相通的巷道,这个十字路口是他走出前进街的必经之地。但现在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难道这家伙是土行孙,会遁地术不成?”
欧阳若说:“监控视频上找不到鸭舌帽,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他就住在前进街;第二,他在半路上把帽子脱掉了,捂着脸的手也放下来了,恢复了本来面目,所以咱们盯着视频找鸭舌帽,肯定是找不到的。”
龙毅点头说:“欧阳若说的有道理,但我觉得凶手住在前进街的可能性不大。这条街上的商铺和住户总共就那么几家,而且大家都是熟人,如果他是街上的住户,那就太容易暴露身份了,警方很轻易就能查到他的头上。当然,他也不可能愚蠢到一直戴着那顶鸭舌帽走到大街上去,肯定会在离诊所不远的地方摘下帽子。咱们本来就没有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就算跟他面对面,也不见得能把他认出来。”
他喝了口水,把头往后一仰,将身子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睛,努力回忆那天傍晚他在高明牙科门口遇见那个鸭舌帽的情景。
那人戴着帽子,低垂着头,用手捂住大半边脸做牙痛状。虽然差点与他撞个满怀,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看到对方的脸,看到的只是那个人匆匆离去的背影。
他揉揉额头,静下心来,把那天的场景像放电影一样,在自己脑海里缓缓过了一遍,那个人最后离去的背影,像一个特写镜头,在他脑海里渐渐清晰,定格,放大……
过了半晌,他忽然睁开眼睛坐直身子,对方可奇说:“那晚我们在诊所门口与那个人擦肩而过时,大概是晚上7点半,从诊所到前进街尽头的这个十字路口,如果步行,大约是20分钟路程。这样吧,小方,你把当晚7点半至8点之间的这段视频,一帧一帧地播放给我看一下。”
方可奇立即移动鼠标,把这个时间段内的视频画面,缓缓地放给他看。
龙毅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