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知一副关怀模样,“是吗?”她长叹一声,“哎,杨大人,要我说忘了便忘了吧,记得所有事不见得多好。”
杨禄也笑,“是是是,我也这么想,忘了便忘了吧。”
柯简之见状起身,杨禄立马过去搀扶,他推了推杨禄的手,“不必扶了,你坐下好好陪小许大人吃完这顿饭。”
许宴知起身笑问:“柯大人这就要走了?”
柯简之摆摆手,一副虚弱之态,“人老了,吃不了这些大鱼大肉,老夫还得回府喝药呢,小许大人,有杨禄在这陪着,你大可安心吃饭。”
她笑:“那我送送大人?”
“不必了,你和杨禄坐下继续吃吧,别浪费了这一桌子好菜。”柯简之说着推开了杨禄,杨禄帮他打开了门,目送他离开。
许宴知坐着,给自己和杨禄倒了酒,“杨大人,你这刚痊愈,能喝酒么?”
杨禄摆摆手,“不碍事。”
他有些试探意味,“小许大人不急着回都察院吗?”
她勾唇一笑,“柯大人不是让我们不要浪费这一桌子好菜么?杨大人这是想走了?”
杨禄面色有些僵但又很快恢复,“小许大人说笑了,我也不急着走。”
许宴知端起酒杯,“那杨大人,该到我敬你一杯了。”
“就敬你,大病一场忘了许多事还能记着我救你一命,当真是让我好生感动。”
杨禄眸中一厉又很快掩去,他端起酒杯说:“既是救命之恩,哪里敢忘?”
之后许宴知当真安安稳稳坐着吃菜,反观杨禄有些坐不住了,筷子都未动,“小许大人,我突然想起来工部还有些事等着我处理,你也知道,我一病就是好多日,工部堆了许多事呢,小许大人慢慢吃,我就先失陪了。”
许宴知开口挽留,“杨大人真要走?”
杨禄被磨出汗来,他面上挂着勉强笑意,“小许大人,公务繁忙,的确得走了。”
她闻言一阵失落,“哎,既如此,那杨大人自便吧。”
杨禄松了口气,“那我就失陪了,小许大人慢用,这顿算我请。”
她笑笑,“杨大人慢走。”
杨禄走到门边又顿住,他扭头说:“对了,小许大人,柯大人让我给你带句话,许太秦要是身子当真撑不住,还是早些卸下重任吧,毕竟春闱不可儿戏,万一许太秦太过劳累出了差错可就不好了。”
许宴知笑意不变,眸中多了些寒凉,“是吗?那杨大人替我谢过柯大人挂心,不过春闱一事不是也有柯相推举之人帮衬着吗?我爹若是出了差错,不是还有他吗?我爹是年岁大了难免有糊涂之处,可他不会糊涂啊,他应是知道是对是错的。对了,我正好也有句话劳杨大人转告柯大人。”
许昌茗若是出了差错,那么柯简之推举之人也难逃罪责,许宴知心中冷笑,他柯简之休想让她爹一人顶罪。
“我得了消息,说柯公子的病已大好,让柯大人莫要太过担心了。”
杨禄表情有些难看,但还是笑着应下,“小许大人放心,我自会如实转达。”
杨禄走后许宴知便敛了所有笑意,将手中筷子猛地扔到地上。原本她并不在意柯简之为破局叫她来吃这顿饭,可偏生他让杨禄传了话,提及许昌茗主持春闱一事,既是威胁又是警醒。
她气的便是柯简之将许昌茗拉入局中。
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柯相是故意留她和杨禄吃饭的,她与杨禄本就互不顺眼又心有隔阂,为的就是逼她失态,好在她沉得住气反逼得杨禄先一步离开。
许宴知面无表情的出了雅间,正巧碰上小二上楼。那小二下意识询问:“大人可是需要什么?”
她语调轻缓且平静,依旧清冽但不似方才那般让人心安,“不必。”
只是简单二字就能让他心尖一颤,他下意识抬头去看却被许宴知眸中冰冷吓了一跳,她周身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寒凉。他不禁后退一步,瞥见屋中饭菜并未动过多少,他还是硬着头皮询问,“大人,可要将饭菜带走?”
许宴知脚步一停,小二咽了咽口水,等她开口。
“带走吧,送到工部去。”
她微一侧头,“你可知工部在哪?”
小二连忙点头,“小的知道,知道。”
许宴知给了他银子,勾唇笑了,“送去时再带一句话,就说柯大人说了,莫要浪费。”
小二接过银子连连点头,“小的知道了,定会如实带去。”
这顿饭,谁都膈应。
但她就是要让杨禄比她更加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