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知很少会穿暗色,她总觉沉闷。
谁也没想到往日偏爱浅色的许宴知会着一袭墨色。她以白玉发冠束好马尾,内里净白银纹交领,着墨色织银圆领窄袖外袍,袖口被黑色山甲护腕束起,腰间革带以银线缝制所镶玉扣温润通透,坠着一块精致玉佩,她脚踩墨底银绣的靴子,显得整个人深沉且矜贵。
许宴知朝沈玉林招招手,露出白皙手腕上的佛珠来,她眯眼笑着,“人到齐了吗?该走了吧。”
沈玉林盯着她微怔片刻,“再等等,洪辰溪还未到。”后又绕着她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的看,“我印象中,你还未穿过这等深色。”
许宴知问他:“不好看?”
沈玉林摇头,“不是不好看,是不合适。”
沈玉林觉得许宴知鲜活,墨色总衬得她深沉许多,像是压了她的性子,人都沉稳下来。
许宴知闻言点点头,“嗯,我也觉得不适合我,可是浅色不耐脏。”
沈玉林笑了,“说的也是。”
“久等了。”洪辰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许宴知和沈玉林同时转身去看。
洪辰溪也是墨色衣袍,但相较于许宴知的矜贵他的墨色就低调得多。洪辰溪的墨色衣袍所用是黑线并非银线,衣料不凡但仅有暗纹,圆领广袖且腰间革带无玉佩。洪辰溪与许宴知相反,他更偏爱于深色也更适合深色,颀长清瘦的身躯被墨色包裹,眉眼清淡唇角放松,眸中沉静漆黑如夜中清月,整个人气质清冷文雅如晨间山林笼罩薄雾一般清寒疏静。
许宴知的眼神与洪辰溪短暂接触后他轻轻错开,“可以出发了。”
许宴知点点头,手一伸示意请洪辰溪先上马车。
洪辰溪也未推拒,撩了衣袍上去。
付白神色有担忧,“大人,真不带我和张戬吗?”
许宴知摇头,“此行只我与洪大人和洪林三人,匪盗绑我二人足矣,洪林得回来送消息,若旁的人跟着那匪盗会赶尽杀绝。”
“可是——”
许宴知打断他,“怎么?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付白脑袋一垂,“是,大人。”
许宴知上了马车,“出发。”
马车里很静,许宴知知晓洪辰溪话少便也不多话打扰他,她撩起车窗的帘子去看路途之景。
洪辰溪则是安静看书。
马车是从城中出去,在经过街市时马车为让路稍停了片刻,正巧有一妇孺牵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经过,因要等对面马车先过堵了不少人,所以只能停在马车旁等候。那小姑娘一抬头瞧见车窗里许宴知的脸后目光就不愿移开,许宴知觉她可爱便朝她笑了笑,引得小姑娘当即红了脸却还是要盯着她看。
旁边的小男孩顺着小姑娘的视线也看向许宴知,微怔了怔后蹙眉瞪她一眼,朝她做了个鬼脸,松开那妇孺的手跑去牵小姑娘的手,他挡住小姑娘的视线,气呼呼的说:“不要再看了,我娘说了,长得越好看的越会骗人,你娘没告诉你要对陌生人有所防备吗?”
许宴知当即轻笑出声,“真酸。”
她声音不大却正好让小男孩听到,他背对着马车只能瞧见发红的耳朵。小男孩似乎还说了什么她却听不见了,因为马车先一步动了。
“什么?”
马车内原本是静的,洪辰溪察觉马车停下便抬眸一看,他瞧见许宴知手指轻轻撩着车帘,唇角沾染笑意的望向车外,眉眼是轻松惬意的,也不知是看见了什么有趣之事。
洪辰溪不由出了神,想到许宴知似乎从未穿过墨色,方才见到时他还有些惊讶。许宴知本就白皙,墨色衬得她清贵又添了深沉,她眉眼清润总含笑意,将这一身墨色融合得很好。
洪辰溪觉得许宴知穿深色,合适又不适合。合适是她能撑起这墨色来,人更加清俊明朗又不失稳重矜贵,而不适合是她鲜动本性不该被重色压制。
洪辰溪本就愣神,又突然听许宴知开口说了什么,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许宴知含笑摇摇头,“没什么。”
她又道:“打扰你看书了吗?”
洪辰溪摇头,“没有,这本书我已读过了,只是用来打发时间的,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许宴知点点头,“洪大人不紧张吗?”
他一抬眉,“不是有许大人在么?”
许宴知笑了,“洪大人倒是信任。”
马车出了城,往旗山方向去。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猛地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