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也能理解你为何喜静。”
“许大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日后你若想下棋,可以来找我,我不会拒绝你。”
东方令一怔,“啪嗒”一声,他手中的棋子在半空落下,一下砸开了棋盘上原有的棋子。
乱了,彻底乱了。
东方令颐一向自持镇静,少有显露这稍纵即逝的慌乱。
他依旧淡漠,可尾音隐隐上扬,“你为何如此?”
他滞了一瞬又补充道,“我不需要同情。”
“同情?”棋局已乱,没有再下的必要,许宴知一字一句说道:“同情这个词太小瞧你我了,我更倾向于志同道合。”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跳脱炽热。”
“可有我一个跳脱炽热的朋友不见得是坏事不是吗?”
她道:“我自然能接受你的淡漠,也承认这世上有像你这般沉静冷淡之人,可这与你我相交有何关系?”
“我一向认为,交友乃凭心而为。”
东方令颐:“你不缺朋友,也不需要我——”
“需要。”许宴知打断他的话。
她接着说:“你不像是会妄自菲薄之人,再者,你棋下的好,不像谢辞他们几个臭棋篓子。”
东方令颐再次沉默。
他不知该作何反应,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有个人会强势且炽热的闯进他的生活,是反感、不知所措、惊讶还是期待,他不清楚。
她又道:“你依旧是你,只是多了个朋友罢了。”
“你可以继续你的淡漠,但你不能否认你我是朋友。”她说着倒了杯茶推到东方令颐跟前。
随着推动杯中茶水稍有起伏,东方令颐的视线落在茶杯上,片刻后茶水恢复平静,他抬眸轻缓道:“知道了。”
“你回去吧,明日就是祭祀,你回去准备准备。”
许宴知哼笑一声,“成,我这就走了,不打扰你了。”
“改日再来找你下棋。”
……
翌日。
许宴知早早便去了礼部。
情况比她想的还要复杂,三次沐浴三次焚香,换上繁琐的“神官”礼袍,又将头发卷着小铃铛编好,额间有祥玉抹额,衣袍整体呈白色,有祥云暗纹领口袖边为金丝绣。
发冠为银制,镶嵌上好玉石。
右耳是玉石长流苏银丝耳挂,脖颈腰间都带有银链玉石点缀。
眉心被点上一抹朱砂,口脂偏艳,因她本就肤白更衬得艳丽。
在礼部穿戴好还需前往钦天监点香授福。
她同东方令颐玩笑一句,“这‘神官’到底是男是女?”
她拨弄着右耳垂下的流苏,嘴角微微上扬,眉眼带妆更显眸光潋滟,一眼看去难分男女。
“你觉得是男便是男,是女便是女。”
许宴知手持神香朝天而拜,东方令颐用柳条沾无根之水点落在她周身。
之后许宴知不得进食,只可饮清水,需在钦天监焚香静坐祈福两个时辰。
如此一番下来,天也见黑了,许宴知静静坐着,周身满是焚香之味,屋外有人不断地为她祈福。
直至一声“请‘神官’”响起,屋门被打开,许宴知闻言起身跟随众人走出钦天监。
轿辇四周围有轻纱,轻纱并未固定会随风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