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卫东门没参加,提前回到了南区螺丝巷,打算在家里下碗面凑合,早早睡觉,哪知灶台水还没开,就有人敲门了。
听声是平子,卫东门把门打开。门口出了平子外,还有一位劲装打扮胡子拉碴的男子,岁数看起也三十上下,应该是平子朋友。卫东门请两人进屋后,回到厨房说道:“我正在煮面,要不给你们也来一碗先填填。”
平子说好,然后把带来的一坛酒和油纸包的烤鸡放在了长椅前的凳子上。
宽汤素面,卫东门放了一点酱油,猪油和几节葱头,一人一碗。新来这位朋友最先吃完,把面汤也喝了个底朝天,然后说道:“爽,这可比今天宴席上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好吃多了。”
平子回道:“又没人逼你去,哪有那么多废话。”
新来这位朋友摸着自己没最近打理的胡渣,接着道:“要不是这几天停职休息,谁稀罕去,一桌子都是话里有话的主,听着难受。”
平子大笑道:“看来这次休息没让你长进,反而退步,说话更直。”
汤面都吃完。
卫东门收拾一下后,把油纸里的烤鸡用刀分好,三人开始喝酒。
平子端起酒碗,正式做了介绍。
新来这位胡子拉碴的汉子叫秦大牛,和平子同一属部的,在糖果老城十字街那一片区当捕头,前几天辖区内一家赌坊里有人闹事,秦大牛去处理,得罪了一些最近新进城的人,哪知这些人都是来糖果城投资商圈子里的人,然后秦大牛因处理不公被投诉,总捕头得知后直接把秦大牛停职了,让他回家先反省几天再说。
所以现在秦大牛落得清闲被平子拉上一起喝酒。
卫东门给大家酒碗里都续上,对秦大哥自我介绍,说以后没地喝酒,这里随时都可以,简陋是简陋了点,但不影响他人。秦大牛举碗,一口干了,回道:“那先谢了,以后叫我大牛就成,叫大哥就见外了,这的酒喝着不错,自在。”
酒过三巡。
平子突然端起酒碗,拉着卫东门低声说道:“今天实在对不住了,改天我登门拜访卫伯父卫伯母。”
卫东门连忙挡下平子的酒碗,回道:“没必要说得那么严重,来我家吃一顿就行了,你不是说了吗,今天你也是噱头。”
平子今天可能真喝多了,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今天就是个散伙宴,我父母年后就退了。”
卫东门语塞。
秦大牛听过后,拿起一块烤鸡,边吃边对平子慢慢念叨:“我看你也是不懂事,你父母退了咋了?是,你父亲把你搬上个副总捕头还不是轻而易举,但为什么还是让你老老实实管内勤做个闲职,因为这楼爬高了,地板就会更滑,一但摔下来骨头都不剩,听你父母的话,这辈子就这样安安稳稳过吧,我们才能安心喝酒。”
卫东门听得似乎有所感悟,冒了一句。
“这就是江湖?”
平子手里的碗差点掉地上,用手背试了试卫东门额头的温度。
“你没事吧?”
秦大牛也问卫东门,是不是这新城南区有什么人找你麻烦了?
卫东门连忙解释,都没有,只是时不时会听见这词,所以好奇问问。
“不复杂,这没外人,我给你讲。”
秦大牛端起酒碗,又干了一碗,然后指着油纸里还剩下两块烤鸡,接着道:“这烤鸡是老城北区何家店子里的招牌菜,何家店子做了差不多五年,这烤鸡也延续五年,店没变,鸡没变,味也没变,但价格从最初的一钱六涨到了现在的六钱五,按理说,这五年何家店子赚得开心吧,但今天我去买烤鸡的时候,店铺已经贴上清铺转店的告示了。”
卫东门不解:“为什么?”
秦大牛回道:“因为这菜做不起走了,三天两头有人来收宣传费,今天三两,明天十两,再过几年,这土鸡变成凤凰价也给不起。”
平子长饮一口酒,摇摇头也道:“可惜,可惜了,以后高价都尝不到这美味了。”
卫东门还是一知半解,问秦大牛:“这宣传费那么贵,卖东西味道好就行,不需要这些宣传不行吗?”
“宣不宣传不重要,找由头收钱才是。”
“谁在收?”
“江湖中人。”
“这些人平时在哪?”
“到处都有,有赚的地方就会有,正事不做,好吃懒做,出门就会耍帅讲义,日子久了,这些人多了,成了帮派,势大了,领头的有了江湖名气,借名借势再做做投资,这样衙门都得罪不起了。”
平子听不下去了,对秦大牛说:“你这是在借题发挥,不就停了你几天工吗?现在还没想通,在这里乱说乱带。”
卫东门忙把酒给他俩掺上,说我们换个话题,刚我也是瞎问。
平子也冷静下来,举碗对秦大牛再道:“今天我们不谈这些不高兴的,你也难得休息,我也第一次把你请这来,这几天就当放个假,我们开心就好,这事就算过了吧。”
秦大牛点头,天涯独行不如知己把酒,拉着卫东门,三人一起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