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巳闻声,屈身一礼,恭谨处身。
殿内,烛火通明,将黑暗驱散。
月尽,霜降。
王宫之内蒙上了一层白霜,干枯的枝丫,不见一丝生气。
新的一月来临,月初之时,乃是宫中夫人请谒拜见太后的时辰。
嬴政跟在母亲身后,朝着北宫东边的华阳殿走去。
未免落人口舌,赵姬今日起得很早,生怕坏了规矩,招来祸事。
到了地方,通报过下人,母子二人便在殿外的院中等候。
时近冬至,天气寒冷,殿外的院中虽无凉风,却也寒气沁人。
在院中等了大半个时辰,却依然没有等到前来引领的侍者。
嬴政逐渐变得不耐烦,眸中冷芒闪动,异常不忿。
自己习练剑术,站个一整天都没有问题,但是母亲不一样,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尤其是当看到母亲因为久站,身躯在微微颤抖,这让嬴政更为恼火。
终于,再等了片刻还是没人通传,嬴政看向旁边的宫女,冷声喝道:“快一个时辰了,只通传一声有这么难吗?”
宫女闻声,小心翼翼地回道:“公子恕罪,奴婢不知。”
“政儿,莫要多言!”前面,赵姬害怕儿子触犯了规矩,连忙回头出声呵斥了句。
“哼!”嬴政见此,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言。虽然恼火不已,但还不至于迁怒到下人身上。
只是看着日头渐高,这华阳殿之内却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这让嬴政心中对芈系的敌意,更深了几分。
又等了片刻钟,院门处传来了动静。
外院的门前脚步声响起,嬴政随之望去,立马就看到一位衣着华贵的貌美女子,身后跟着几位侍从,来到了这内院之地。
女子看到院中站立的赵姬嬴政,一时有些愕然,随后想起了什么,眼神一变,脸上敌意满满。
不过,当看到两人在外等着,无人引领,女子又变得不屑起来,满脸冷笑和傲然,从赵姬身旁走过,小声留下一句“贱婢”,就欲进殿。
“你说什么?”赵姬有些发愣,还没反应过来,嬴政却早已怒发冲冠,暴喝出声,手抵在剑柄之上,身子向前探去,随时准备拔剑相向。
“政儿!政儿回来!”赵姬见嬴政动身,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连忙伸手拉住嬴政的胳膊,极力劝阻。
前面,背对着的女子听到声响,回身看去,见嬴政凶神恶煞地瞪着自己,手抵剑锋欲要冲上前来,也吓了一跳,失声叫道:“你要做什么!!”
“辱我母亲,你该死!!”嬴政怒目相视,眼中火光充盈,杀意顿现。
本来嬴政就对华阳太后、芈系这一脉没什么好感,甚至可以说是敌视,毕竟先前两次刺杀的幕后筹划者都很有可能是芈系中人,要想对生杀仇人心存平和之气,嬴政自问做不到。
今日母亲与自己大清早赶来拜见华阳太后,不说被这主人冷落在此近一个时辰,如今居然还要受人辱骂,偏偏这人看上去还是华阳殿之人,这无疑为嬴政的心中的怒火更添一把干柴。
若是只有嬴政一人受辱,那可能还不会有太大的乱子,嬴政自己可以忍下去。但是辱人父母者不共戴天,这口气嬴政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你……你……”女子被这股杀意一冲,本还傲然的娇美脸蛋立马就被恐惧占据,骇然失声,尖锐着声骂道:“你这个野种,我是秦王的夫人,你敢动我?!”
骂母亲是“贱婢”,还骂自己是“野种”,这些常人根本无法忍受之辱,让嬴政的心中血气翻涌升腾。
本还顾及这宫中规矩,脑海中存有一些理智,如今却被这冲天的怒火给吞没,势要让这些欺人之辈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