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刚刚夜里被吓去了半条命,又被村里的青壮围着连踢带踹,腿脚都不灵便了,更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影响着他,竟是鬼使神差的一跤跌倒,镢头从下巴里戳了进去。
村里的人慌忙散开,又忽地想起,围了上来,连声问埋在了哪里。
但他嘴巴张了张,已说不出话来,眼睛却渐渐黯淡了。
刚刚还乱嘈嘈的周围,一下子安静了。
人人面面相觑,刚刚脸上的激愤,如今倒慢慢变成了恐慌。
这惟一一个知道尸体埋在了哪里的人,就这么冷不丁的死了,问题可怎么解决?
谁也没有办法,各自不知所措。
怔怔的,目光便只好都向着胡麻身上集中了过来。
而这时候的胡麻,也来到了这个男人身前,看着那镢头就这么结结实实下巴钉进了他的脑袋里,心里同样也有些无奈。
明明就只是跟了那东西的脚印过去,找出来日头底下晒一晒就完了的事啊……
解决这行子原是不难,却因着人的事,搞成了这般棘手的模样。
“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
他思索了一阵,也只能走了上来,看向了那屋里哭的更狠,快要抽过去的妇人,低声道:“只有找人趁了白天,多去那偏僻些的地方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它,如果找不到的话……”
“……便要用生人桩。”
“……”
“啊?”
赵老爷及周围的人都惊住,忙问什么是生人桩。
胡麻如今其实也是个生瓜蛋子,对于旱魃的了解,只是来自于二爷讲的传闻,镇岁书上的一些讲解,以及之前与吴禾妹子还有吴宏掌柜闲谈时讲述的一些门道道理拼凑出来。
但如今迎着村里人敬畏又恐慌的目光,知道如今引起了恐慌最可怕,便也只能保持着沉稳,看向了屋里那妇人怀里的娃娃,慢慢道:
“人死了,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那行子昨天夜里回来伤了牲畜,今天夜里便必然回来伤人。”
“活着时,自是以亲人为重,顾念血脉亲族,但人死了,成了邪祟,却先从亲人开始害起,冤亲债主,便是这个说道。”
“如今,这娃娃便是他在这世上最近的人,所以他今天晚上回来,第一个就要害他。”
“而赶在了夜里,谁也不敢保证,能不能在斗着那行子的情况下,护住这小孩的周全,便只能用他的八字,取些精血,做个替身了。”
“趁了这替身吸引它的注意,集合人手将它除掉,才能真正的把这庄子的旱灾给解了。”
“只不过……”
“……”
他说着,看向了赵老爷,赵老爷也正被他说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道:
“怎么?”
“……”
胡麻长长的吁了口气,道:“得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