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沉默了一会儿,李清阅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不自在,她已经好久没这么尴尬过了。
就在这时,谭思齐跟身边的小厮侧耳说了什么,那小厮便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有人掀帘鱼贯而入。
是几名端着食盘的侍女,她们整整齐齐穿着翡绿色罗裙,走起路来风姿绰约,裙摆都不动,井然有序地将餐食恭恭敬敬摆在桌上。
后边的阿舟干干地站着,到那各式各样的点心吃食眼睛都要冒金光。
李清阅有些想笑,她怎么就得了这么个好吃鬼当丫头。可这里不比在家里,没外人的时候阿舟眼馋什么她直接拿了给她便是,可这种场合她若是拿了给阿舟,少不了被人说小门小户没有规矩。
捏了捏阿舟的手,以示宽抚。
谭思齐见了她的小动作,那只手小小的,带着点肉感,白到几乎透明,骨骼感不是很强,去捏别人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柔软的笑意。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有些不得她那样去碰别人,心里好像有一根细细小小的线在绕着,似有若无,但谭思齐感受得到,有些事情好像慢慢朝不可控的地方发展了。
紧接着梨院的戏班子上了前头早就搭好的戏台,唱的是秦腔忠保国。
这儿姑娘居多,李清阅本以为谭思齐会投其所好选个莺莺传、牡丹亭之类,细腻婉转的昆山腔最最受姑娘们的喜欢。
李彦妃“只因皇儿年纪幼,让与我父坐几春。”
李清阅从前没听过忠保国,李彦妃一开口那秦腔特有的粗犷特色便展露无遗。
徐延昭“哗啦啦展开功劳簿,有你父的几件功。”
“”
李清阅心中有些澎湃难抑,李彦妃眼波一凛,又唱道“年纪迈来两鬓苍,难以在朝奉君王。”
徐延昭毫不退让,“虽然臣的年纪迈,胸中韬略比人强。”
李彦妃“任你说的天花转,我朝里不用你年迈臣”
听到这儿突然便开始有些想笑,李清阅觉着这俩人争得真是叫人心中好畅快。
余光微微瞟了瞟,在场的女子除了谢今安,都端端坐着,没一点儿动静。
谢今安倒是嘴角轻轻向上勾着,身体一晃一晃的,好像是脚在底下打着节拍。
直到台上二人语速愈来愈快,情绪愈来愈强,
李“抗君逆旨本该斩”
徐“老王封过不斩臣”
李“要斩要斩实要斩”
徐“不能不能实不能”
李清阅的激动难以言说,这二人味儿十足,下一秒就要动手打起来
也确实是要上手了,她简直想上去跟着拉开二人,道一句冷静些冷静些。
戏终了,李清阅还回味无穷,难以走出来。
谭思齐所说的梨院戏班子果真是一绝,也难怪一般人请不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