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开始,燕京城内大户高门都整日大门紧闭,寻常百姓也都关门避风,唯有宫中热闹非凡,夜夜笙歌。
谢芸把谢府最近一年的支出账本重查一遍,最后重重丢在一边,说:“光是二妹妹院中仆从支出就是两千两!这都要赶上公爵姑娘支出了!二婶支出更是可怕,单单吃喝都是三千两!”
“这还只是吃喝仆从支出。”清明给谢芸倒了茶,“我这段时间问了,光是二夫人手下的三等丫鬟,一年工钱都是我三年的工钱。次次我们大房去账房支钱,次次都说我们超支了,回回都是大夫人知晓了,送钱来的。”
“管家的才是主子。”谢芸笑着说。
“就说春季家中被烧,本想说让库房那边翻修院子一下,结果一个推一个,府里都修好了,我们院里还是破破烂烂的。”
清明不满的说着,“天刚凉下来时,我就让库房多给点银炭,那边的管事妈妈还同我吵起来,说什么多穿点衣服就不能了不然白瞎上好的银炭!真是可气!”
谢芸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今年是个吉祥年,马上岁暮,爹爹他们该回来了吧?”
清明掰着手指算了算,“差不多,再过半月,老爷和公子们就该回来了,到时候,肯定热闹得很!”
谢芸微微叹口气,但眼中的笑还是有的,心中只盼父亲早些回京,最好能赶上她母亲生产。
入冬的雪就没停过,丝毫没有新年新气象的模样,到处都是冷冷清清的,仿佛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烟云笼在燕京城中,左右是没人去说破的。
深夜,邱贵妃闭目躺在美人榻上,玫红色的宫袍在橘黄的火光下,瞧着是刺眼的大红色。
潘内侍小心在边上候着,手上还捧着湿帕子,在静谧幽沉的寝宫里,大气都不敢出。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后,邱贵妃才懒懒散散睁开眼,沉沉吁了一口气。
潘内侍赶紧呈上湿帕子,仔仔细细将邱贵妃额上的汗一点点擦掉。
柔柔的阿谀道:“娘娘真是好气色啊,近来宫中阴冷干燥,各宫的主子都抱怨肤色干燥憔悴,还得是娘娘会包养!”
邱贵妃坐起来,说:“东宫那边跑的人找到了没?”
潘内侍摇头:“娘娘息怒,都是奴才无能。”
“罢了罢了。”邱贵妃摆摆手,“反正都灌了毒,就是有人存心思救了出去,也活不长久的。”
潘内侍赶紧给邱贵妃倒了热茶,满脸凝重的说:“说来奇怪,都中毒了,还能逃出去,最关键的是,到现在我们的人连尸体动静都没听见过!”
“嗯。”邱贵妃喝了一口茶,“若是能让你等人找到,那些人老大就白培养了。”
潘内侍叹口气,跪在邱贵妃脚边,小心给她穿上鞋。
“娘娘说的是,奴才只怕那人逃出去,把那事嚷出去,对您还有东西两宫的主子都不好!”
邱贵妃搁下茶盏,认真沉思片刻,说:“不足为惧,燕京六大世家顶着那两位主子,就是皇上有心帮太子,也是难上加难的。”
“最近皇后那边嚷着要选妃选妃,东西两位不批,她就是上蹿下跳也没用!”
潘内侍轻手轻脚给邱贵妃捶着腿,说:“嗐!这燕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普天之下,那两位主子最金贵,太子看着温润儒雅,可到底也是个没骨气的主子,只盼娘娘肚子咯”
“这东西,随缘吧。”邱贵妃忽地笑了笑,说:“本宫倒是想起一件事来,正好散散心,穿鞋,本宫要去瞧瞧淑妃妹妹最近如何了!”
“大姐姐,好些日子没看见你了,身体可好些了?”
谢清抬手遮住口鼻,眼神上下打量着瘦得脱形的谢芸,眉头紧紧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