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芸没搭理她,继续说:“萧家可比谢家发家早,又是异姓王加身,几百年的基业,只怕财富无穷无尽,况且镇南王还有一个弟弟呢,若是自己殒了,云南这边习俗好像可以哥死嫁弟,岂不美哉?”
屋里过分安静,只听谢芸一下一下拨着茶碗,脆响的瓷器声,让人胸口莫名发闷,谢清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只得干笑,不敢发声。
半晌,才听谢姝说:“大姐姐真是唬住二姐姐了,京中那么多才子高门,二姐姐还需图镇南王什么?”
谢清脸上又热又红,心中大怒,贱人!谢芸就是克自己的贱人!
谢芸低头不语,过了好半晌,谢姝怯怯说:“天也不早了,二姐姐可要先回去了?”
谢清不再逗留,甩着袖子就离开了。
等人一离开,谢姝难得一副感激模样望着谢芸,“多谢大姐姐收留,此番求助,实在是万般无赖,还望大姐姐海涵,从前往事,都是妹妹无知不对。”谢姝眉眼肃然,神色间颇有一种成熟内敛,“二姐姐要做何事,我不太清楚,但与镇南王脱不了干系。”
最后一句话很有深意,谢芸微笑道,“我素来小肚鸡肠,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让我敞怀谅解的,我留你,自然有我的想法,你老实本分,我不动你,但你动了旁的心思,我不会留情面的。”
话是前脚说完的,后脚谢姝那边就有丫鬟哭哭啼啼跑来说,她跟前伺候的红桃上吊自尽了。
看着脸色青白的尸体,谢芸有些意外,因为这丫鬟她昨夜才见过。
此刻谢姝脸色煞白,捂着口鼻不敢靠近尸体,“好好的,怎么就吊死了!”
银杏也是一脸煞白,摇摇头,“不知道,昨夜她都还好好的,今早一直没见她人,我上屋来看,就见她吊在房梁下了。”
边上的百合还算镇定,拿出红桃近来贴身物件,说:“最近这丫头总往南边去,乱七八糟买了不少东西。”
谢芸看一眼,都是一些牛角梳、桃木簪子,但有一只红布包裹的红玉镶银镯子格外显眼。
谢芸刚要说,坐边上的谢姝就开口:“她怎么有钱买银镯子?她一个三等丫鬟,一个月月例不过一两,怎么可能买得了这玩意?”
谢姝一激动,咳嗽声更大了,才说一句,就咳得不行。
谢芸微微挑眉,“简单的风寒能让你咳的如此严重,只怕不是简单风寒吧。”
“若我自己个儿能处理,还会低三下四求大姐姐吗?”谢姝掩着唇,提醒道:“二姐姐越发精明了,大姐姐有空也让屋里丫鬟查查吃的用的吧。”
谢芸笑了笑,“原以为你是个蠢的,不成想,是个后知后觉的。”
“你”谢姝一下止声,低声问:“你一早就知道了?”
谢芸点点头,随即又摇头,她不算一早知道的,只算死过一回,长心眼了。
这时候,谢姝突然直直盯着谢芸,抬手摸了摸脸颊上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疤痕,问:“大姐姐为何要毁了我的容?”
谢芸看着她,“三妹妹慎言,毁人容貌可是大罪,你可别脏的臭的都往我身上泼。”
谢姝脸色一下子变了,嘴角扯出牵强的笑,“也是,这些年,脸上的疤如梦魇似的,缠得我日夜难眠。”
“三妹妹,我可再提醒你一句,你我谈不上云泥之别,但未来婚嫁问题,是不沾半点瓜葛的,我为什么要费心思毁了你的脸?”谢芸冷漠的目光落在谢姝脸上,想来李氏耗费不少心血的,那么深的口子不仅没留下醒目的疤痕,几乎淡得看不见,可惜那次没往她眼睛上下功夫了。
谢姝微微皱眉,不确定地问:“真的不是大姐姐?”
谢芸缓和了语气,“你为什么觉得是我?虽同是谢家女,可大房二房、三房隔了亲,不说名动京都的二妹妹,单说你,有什么资格同我争?”
谢姝脸色僵了僵,“可你为什么那般针对二房?”
“为何针对二房?这个问题不应该由我问你,为何二房三房的人连着祖母那般厌恶我们大房?”谢芸不紧不慢的捋捋裙摆,谢姝看了一眼谢芸,只觉得她温婉的脸,在光影下分外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