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心头剧颤,眼前少女到底还是他低估了,独身戏弄那些杀人不咋眼的山匪,把皇家子弟当猴耍,不动声色搅起乱世……
浮生看着吃完冰酥酪,满脸意犹未尽咂嘴的谢芸,不禁好奇问:“县主喜好甜食?”
谢芸抬眼看他,冷冰冰道:“不喜。”
看了一眼干干净净的空碗,浮生皱着眉,心道,碗都空了,还说不喜……
浮生目光轻轻一转,便看到院子的梧桐树上有一道暗影,心头一凝,到底是谁,日日夜夜都盯着这丫头。
谢芸眉眼一转,视而不见,只微笑着对浮生道:“不知你听过无颜再见江东父老?”
浮生眉头拧着,问:“戏文中的西楚霸王项羽?”
谢芸点点头,“萧家兄弟堵上整个南部,刀口上都抵着颈侧,成王败寇,败寇难活,你说谁最希望他们成?”
俯身沉默片刻,说:“他们若成了”
“他们若成了,”谢芸转头看向梧桐树,“这大周也该亡了。”
浮生脸皮骤然一紧,心上不知是喜是忧,却一言不发。
少顷,谢芸说:“算算时辰该到来了。”
她抬手摸了摸颈侧,上一世被勒断颈骨的痛感,仿佛还在。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天刚亮,忽然就下起了雨,天色本该泛白光亮,可此时此刻黑压压的,闷沉让人喘不过气来。
谢芸换上利索的裹袖劲装,卸下满头珠钗看外面烟雨霏霏,还夹着闷重的雷声。
“姑娘,萧家兄弟出城了。”平儿脱下蓑衣,把一份沾了雨的信封递给谢芸,“镇南王留下的信。”
谢芸接过去,推开半开的窗,看着天色,笑了笑:“这雨来得真是时候。”
“藏在郊外的将士跟着萧家人一同离开,往云南去了。”平儿心里蓦然绷着,看向谢芸的眼,也带着肃然。
谢芸面色不变,说:“萧珩是有点本事的,能不动声色带着这么多的人,没人暗中相助,只怕风吹草动,宫里那位立马下旨平叛。”
“对,我也是好奇这里,”平儿压低声音,“按理说藏得住人,也藏不住伙食,可偏偏那些人在郊外藏几日,还能做到不沾半点烟火!”
谢芸冷眼看着瓢泼大雨,抓着衣袖,只说一句:“静观其变。”
等烽烟袅袅升起,雨色朦胧中,城里的人如沸水落油锅一般,落荒奔走。
“叛军……叛军杀来了!!!”
雨雾混杂中,谢芸闻到一股熟悉又让人恶心的血腥味。
浮生顶着眼下漆黑,匆匆上了楼。
“怎么如此着急?”谢芸披上清明递来的墨竹缠月素锦披风。
浮生抹掉脸上的雨水,眼里都是慌乱,“烽火楼塌了,埋了一些杂兵不说,还把梅县令大儿子梅亦宿埋里面了!”
谢芸眉宇拧着,眼底浮起些许焦躁,雨越下越大,掺杂着刺骨的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