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怜看着她,“我兄长一生只求天下大同,他戎马半生,毕生所求,不过四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只可惜周家人该死!周钧该死!”
周钧!
皇帝的名讳!
谢芸瞳孔缩了缩,心中快速盘算起来。
“说了这么多,提及那些过往,我也算听明白了。”
“情爱家怀固然美好缱绻,可乱世分下一杯羹,总是能掩盖庶女出身、家门灭湮,若是乘上大风,称王登帝,岂不是美哉。”
谢芸面上丝毫没有表情,看着荣怜的眼神也是格外冷厉。
话落,荣怜脸色肉眼可见微微抽动。
谢芸学着荣怜方才的笑,眼里透着戏谑,“巧了不是,我不仅手握这两份东西,还有英勇善战还活着的父兄,富可敌国的外祖一家,前辈你说说,这笔账,我还用得着你替我算吗?”
话音才落,谢芸袖中匕首滑下,悄然攥在手中。
“哈哈哈……”
荣怜捂嘴大笑起来,语气奚落,“乳臭未干的丫头,真是敢想!”
“你父亲把黑羽令给你,应该是秘密行事,可你猜猜,为何人人知晓?”
谢芸攥了攥匕首,这个问题她也困惑过,但东西并不在自己手上,为何父亲要这么做?
“前辈,那东西不过死物,你一个女流之辈,如何让众人信服?黑羽卫的首领我都不曾见过,若仅凭一块令牌,前辈觉得可能吗?”
荣怜眼神复杂的望着谢芸,一双异瞳噙着红,像暮色下的晚霞,透着几丝凉薄。
“你母亲的小佛堂日夜都是烛光闪烁,你儿时也见过,满堂的牌位,满地的鲜血,那些数不清的牌位里,甚至还有她自己”
“够了。”
谢芸打断荣怜的话,“疫病是你投放的吧,害死澹台旁支的应该也是你,那夜黑鹰估计也是你的人射杀的,你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转移我的注意。”
“要知晓,天下大乱,除了百姓,便是那些流离在外的将士们受罪!”
“你做这一切,都太过严丝合缝,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可偏偏就是过于合情合理,就是破绽。”
颈侧的刀又贴过来,谢芸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脖子流了下来,淡淡的血腥味晕开。
谢芸攥紧匕首,她盯着荣怜,寒声说:“你主子到底要做什么?”
荣怜胸口震动,低笑起来,她说:“你真是太聪明了,对你不好。”
谢芸拧着眉,没说话。
荣怜扭扭脖子,嗓音也揉捏起来,“哄骗人这事还得让旁人来,唠叨半晌,荣家那些,我都说厌了,害得我都落几滴泪,结果还白费了。”
谢芸摩挲匕首,好整以暇地盯着荣怜。
荣怜说:“有你这个人在,东西的确是废铜烂铁而已,但县主肯定听过,挟天子以令诸侯吧。”
“如果你主子有这个胆子,这里就不会出现你。”
谢芸翻出匕首,抬手抹掉脖子上流下的血,“不仅能避开我的暗卫,还避开澹台兄弟,你主子不简单呐。”
看着指腹上半干的血迹,谢芸沉默一会,才说:“长公主近来可好?”
荣怜双瞳骤然一缩,眼底暗光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