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清凉,月挂碧梢。
谢芸换下繁奢的长裙,特意穿上束手劲装,城门依旧紧闭,但楼上灯笼熄了一只,唐莽忽然又问:“县主可知镇南王萧家?”
谢芸摇头,前世今生,太短了,短到她根本无暇去查知那些秘事。
“萧家满门忠烈,落得五子死一子伤一子疯,县主没听过?”唐莽有些不可思议,“兴顺四年的事情不对,那年你不过才五岁,不知也是常事。”
“老镇南王”
唐莽提及时老镇南王时,一双算计眸子都带上敬重,“兴顺四年冬,大雪纷纷,老镇南王战死南诏,如今尸骨依旧残缺,兴顺四年,除夕夜,镇南王妃唐氏暴毙京都。”
唐莽忽然有些哽咽,几乎是低吼出来,“那般那般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她们竟然活生生将人勒死!”
谢芸看着他,眼底泛起了红,想来唐莽不过三十年华,竟然双鬓都是白霜。
“时隔次年,兴顺五年春,镇南王七子被南诏叛军围剿,世子萧祁尸骨无存,二女萧清马踏如泥浆,三子萧泽断腿难活,四子萧烬一枪穿身,五子萧宴断头残身,六子萧明冻死一线天,七子萧衍疯癫如魔。”
唐莽站起身,望着长空明月,低声嘶吼:“何以至此!何以至此,萧家一代忠良!落得如此下场!”
此时此刻,谢芸周身血液似乎冲上脑袋,旋即又褪却干净,四肢凉透了又热得难受。
萧家亦是满门忠良,惨死无辜的下场。
“县主,如今的谢家也算劳苦功高吧?”唐莽收敛激动的情绪,回头,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谢家还好,有你。”
谢芸顿了顿,说:“原以为你是普通山野村夫,不成想,竟是有大抱负之人。”
“非也非也。”唐莽摇头,“我不过是奉人之命,助县主一道而已。”
谢芸凝神戒备,看着他,问:“萧珩?”
唐莽摇头,“是一个县主想破头都想不出的来的人。”
周围声音弱了下去,谢芸掀开帘子,扫视一圈,朗声问:“白日跟来的难民呢?这会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有人说:“方才混了热粥喝了,就稀稀拉拉往郊外走了。”
谢芸:“郊外?”
有人站出来,指着黑乎乎的林郊那边,“在那边,那边山上有林子,估计去那里过夜了。”
谢芸眉头一凝,土匪围剿,客栈死人,澹台一族,暴乱,唐莽萧珩的出现一幕幕如散乱的戏幕连串起来,组成一副完整的戏。
难怪暴动才开始,萧珩就出现在客栈,她可真是小瞧暗处的人了。
一个藩王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一个不知名的客栈,刚好又同南下慰问的她们撞上!
唐莽颇为认可的看了谢芸一眼,抽出长刀,空气中飘飘散散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我说,谢家还好有你。”
一个声音忽地响起,“你们看!那山上怎么有火光啊!”
众人一下警觉起来,难民也是围成一团,丁五味跑出来,指着不远处尸体说:“你们看”
话还未说完,原本黑暗的四周,忽然亮了起来,火光映天,地上发臭的“尸体”齐齐站起来,撕扯掉身上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