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微很虚弱,眼睛一张一合,她觉得自己一定身处梦境,因为九爷就坐在她旁侧,微凉的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又覆了一张湿冷的毛巾上来。
沁凉的冷意,让她浑身的烧热褪去了几分。
“九爷……”她伸出虚弱无力的手,拼命抓住他的手腕,就怕一个眨眼,他就不见了。
“真没骨气!”
头顶上一道冷嗤,粉碎了云初微所有的梦,她一个冷颤,彻底清醒过来。
坐在床边的人一身浓墨色锦袍,领口和袖口上绣着小朵小朵的血色曼珠沙华,妖娆浓烈,诡谲张扬。
云初微浑身都烧,嘴皮干裂,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只是一双眼湿漉漉地看着他。
虽然没说话,但那快速闪过的失望,还是让赫连缙一丝不漏地捕捉到了。
“心很痛?”
他似乎对撕扯别人的伤口很有兴趣。
云初微没说话,别开眼。
如果可以,她愿意一辈子用刚才的梦境麻痹自己。
“骆舒玄走了。”赫连缙的声音还在继续,“已经入宫复了命,他可以毫无顾虑地帮你回西南找人了。”
云初微眼皮动了动,还是不说话。
“至于能不能找到,还是个未知数。”他的话云淡风轻,却一字一句都像重锤,狠狠敲击在她心坎上。
“所以,你真的一早就预测到了他会出事?”
虽然很不相信这种怪诞的事,云初微还是不得不抱着最后一丝希冀看向他。
“这只是个巧合。”赫连缙眸光微沉,“我早就说过,个人自有命数,他会在哪一年哪一天发生什么意外,全都是一早就注定好的,旁人算不出来,也没法帮他算。”
“我不信天命!”云初微哑着声音,她能来到这个异世,就已经打破了前身原有的命数,若真有“天命”一说,原身死了就死了,她怎么可能穿越过来代替她?
赫连缙突然笑了,那笑容听来像是讽刺她在命运跟前的卑微渺小,“你可以不信命,却不得不信一个军人甘愿为国赴死的决心。你的夫君宣国公,他是个对国忠诚到能让帝王放下全部芥蒂的铁血军人,为征战而生,为百姓而死,这是他的宿命。”
云初微眼眶有些热,终究没哭。
不管旁人说什么,她始终坚持着一个信念——九爷绝对不会抛下她。
他们还有很多事没有一起做,她还有很多话没告诉他,他一定舍不得就这么死,一定躲在某个让她找不到的地方了。
“你出去吧!”
云初微的声音有些哑,没见到尸体,他就没死,她会一直等,不管多少个冬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