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关系僵化,早晚的事儿。
撇开以前范氏偏向云静姝那些糟心事儿不提,云初微打心眼里觉得范氏待人还算慈和,起码对二房三房的子女都是很公平的,不存在克扣了哪一房的月钱,更不存在随意苛责下人的现象。
能让她怒到不给好脸色的地步,可见黄妙瑜不会生养这件事给范氏造成了多大的打击。
正妻只有一位,唯有正妻肚子里爬出来的才能称为“嫡出”,可现在正妻不会生,就算云安曜在军镇上纳十个八个妾,出来的后嗣也都是庶出,连祠堂都不能进的庶出,能对家族有多大的作用?说难听了,将来连子承父业的资格都没有。
黄妙瑜刚开始进门的时候,范氏倒还有几分好颜色,毕竟是因为这姑娘双眼瞎了,自家儿子出于男人的责任娶了她,算是对两大家族都有个交代。
那时候,范氏也曾想过尽量把黄妙瑜当成自家亲生的待,可后来因为小丫鬟们背地里嚼舌根的事儿被黄妙瑜无意中听到了,整天躲在房间哭得昏天暗地,让双眼情况愈加严重,范氏心里就有些厌恶黄妙瑜。
有这么自私又无知的人么?什么根由都不问清楚就在那伤春悲秋,亏她儿子每隔几天就来信问恢复得如何了,人家可倒好,一点都不顾及她儿子的感受——夫君对不起我,我受委屈了,我憋不住了,都别拦我,我就要哭。
这下好了,直接把眼睛彻底哭瞎。
黄家那头不是没动静的,黄妙瑜哭的那几日,黄大太太大概是听到了风声,明面上安排人来给亲家母送礼,实则暗地里打探黄妙瑜的情况,嗅到了苗头以后,还亲自来过一趟,范氏原以为两家会就此闹开,没想到最后竟是黄妙瑜站出来解释,说只是太过思念远去北疆的夫君,并无其他事,黄大太太这才肯作罢。
不过,就算黄妙瑜出面解了局,范氏也不会因此就对她生出几分好感来。
这么长时间,范氏算是看明白了,黄妙瑜为什么会一直摆出“弱者”的姿态,还不是骨子里认为所有人都欠她,都该疼着她,宠着她,尤其是云安曜。
那日小丫鬟们议论的事儿,范氏当然知道是真的,即便晓得云安曜单恋赫连双,范氏也还是偏向云安曜,不单单因为云安曜是她儿子,还因为这两件事本来就没有关系,云安曜娶了黄妙瑜,那纯属出于责任。说白了,你一个姑娘家,没了双眼,我见你可怜,娶了你让你后半生有个依托,那是我看得起你,给你面子。
但是呢,黄妙瑜从来不这么想,她固执地把自己强行放到云安曜的“意中人”这个位置上,认为云安曜既然娶了她,那他整个人都该是她的,一传出云安曜和别的女人有绯闻,她马上就哭得要死要活。
这种人在范氏眼里就四个字——不识抬举。
认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或许又可以叫做:愚蠢。
“娘要跟我们一道过去吗?”云初微问了一句。
范氏摇摇头,“我就不去了,晚些时候再去,你们姑嫂先走一步,我手头上还有些事儿要处理。”
听似没什么毛病的话,云初微却从中嗅到了火焰和硝烟的苗头。
不用想,范氏定是不想和黄妙瑜一起去给老太太请安。
这场婆媳之战,迟早得爆发。
云初微看了黄妙瑜一眼,暗暗叹息,希望这姑娘能识趣点,早些重拾自己在范氏心中的好感,否则往后的日子必然是不好过的。
“大嫂小心。”搀扶着黄妙瑜出了门,姑嫂两个往沁芳园而去。
半途上,云初微问黄妙瑜,“大嫂有没有想过给我哥哥纳妾?”
黄妙瑜脚步猛地一顿,停了下来,面上神情捉摸不定。
不知过了多久,颤着唇问,“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