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雨珊含泪看着母亲的背影,双手攥着被角哭得梨花带雨,哦不,现在这样子,已经哭不出美感来了,不哭还好,一哭,脑袋上加上脸上的狰狞,能吓死个人。
奶娘倒是真心疼她,眼泪汪汪地又劝又哄,奈何骆雨珊听不进去,哭得更狠。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即便她掉再多眼泪,也换不回之前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哭完了,还是得想办法找布蒙着脑袋尽量不出去见人。
先是被晋王狠狠打了一巴掌,再是一夜之间头发全掉光,骆雨珊这个京城数一数二的贵女,短短时日脸面和名声都荡然无存。
午时骆舒玄过来看她。
骆雨珊开初不肯见,她知道自己那样子一定能吓坏所有人,其实莫说外人,就连她自己都不认直视镜子里的那个丑八怪。
“雨珊。”骆舒玄在外面拍门,“你开开门,我来给你送饭了。”
光是看到那张脸就够糟心的了,骆雨珊哪里还来什么食欲,“我不吃!”
“雨珊,你都饿了一早上了,不吃东西怎么行,身体会垮的。”骆舒玄焦急地道。
昨天骆雨珊生辰的时候,他刚好不在府上,回来后才听说许菡落水,细问之下了解了真相,今天早上又出了这种事,虽然不敢十分肯定就是许菡在报仇,但想来也与她的落水有关。
许菡只是个弱女子,她做不到让雨珊这么轻而易举就掉光了头发,那么想来她背后有人相助,只是不知道雨珊这次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对方下手竟然这样狠,一毁就毁了她的一辈子。
“二哥,我真的不想吃。”骆雨珊心烦意乱,脑子里一团糟,对自己的将来到底要怎么办,一点主意都没有。
“不想吃就算了,你还杵这儿做什么?”
骆太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骆舒玄转过身,瞧清楚来人,勉强笑着打了个招呼,“娘。”
骆太太眼神冷淡,扫了一眼他手中的食盒,命令,“回房去,以后少来内院。”
“娘。”骆舒玄眉头紧紧皱着,“雨珊她已经很可怜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那是她自作孽!”骆太太沉着脸道:“本能成朵高岭花,非要把自己作成贱泥,这样的人,你还对她抱什么期望?”
“娘,雨珊还没及笄,她年幼,偶尔说错话做错事也能谅解的。”
骆太太冷哼一声,“昨天是对许府的那位姑娘出手,赶明儿是不是也敢依着自己年幼无知对旁人下手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她要是不这么作,那晋王能当众甩她脸子么?”
晋王赫连缙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人,在骆家,所有人都认为雨珊和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要时机成熟,这二人是完全能结连理的,岂料,随着年龄的增长,骆雨珊越来越不服长辈的管教,越来越脱离她的控制,学会了随心所欲,当然,也学会了作,整天交的都是些心口不一的所谓‘朋友’,表面上将她捧到天上,实际上背地里不知吐了多少吐沫星子。而骆雨珊也逐渐迷失在了众星捧月的飘然感觉中,总以为不管她做什么,所有人都会以她为中心,无条件支持她,附和她。
骆太太不是没说过,可长大的姑娘哪里像小时候那般好调教,你说得轻了,人家当耳旁风,说得重了,人家直接哭给你看,她爹又是个护短的,最是见不得女儿哭,骆雨珊一哭,遭殃的就是她这个生母。
为此,骆太太与国舅爷没少争执。
别人家是慈母严父,骆家倒是反过来,慈父严母,骆太太坚持要让骆雨珊培养出高贵冷艳的贵族范儿,国舅爷却不以为然,觉得女儿家就应该快快乐乐的成长,不愿意学的东西,不强求就是了,没必要逼着女儿去学。
其实不管是当爹的还是当娘的,这二人的出发点都没错,错就错在两个人的观点完全相悖,致使骆雨珊每天都活在矛盾的教育理念中,久而久之,扭曲了,她既不遵从她爹的完全放飞自我,也不遵从她娘的严于律己,结果学成了半吊子,再借着骆皇后的荣光,成功让自己成为贵女圈中的佼佼者,旁人都得仰着脑袋看的那种。
而她自己,则一味地沉浸在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状态下,根本完全忽视了旁人好话背后的嘲讽眼神,她以为她们都在羡慕她的容貌和才华,殊不知,她的那些“拥护者”缺的,只是一个能让自己一夜扬名的郡主身份以及身份背后的强大家族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