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陆修远在陆家就是这么宝贝,三位舅舅的好自是不必多说,连陆二太太待他那也是没话说的,就算自己儿子饿着,她也会把最后一口吃的留给陆修远。
长房这边没主母,全是妾室,妾室们又都巴巴地讨好陆修远这个“长房唯一子嗣”,二老爷陆嘉兴不太注重色欲,后院仅一妻一妾,因此,掌家大权交到陆二太太手里,便没人能与之争抢。
陆大老爷不续弦的原因有二。
其一自然是以陆修远为主。不续弦的话,妾室们就算生下了儿子,那也只能是庶出,威胁不到陆修远在长房的地位,可一旦续了弦,一不小心生下子嗣,万一继室心肠再黑一点,趁他不备对陆修远下死手,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其二,续弦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能有个主母打理后宅,陆二太太在这方面显然是能手,陆大老爷很中意,所以放心把大权交给她,有个人管着就行了,没必要再弄个主母进来整天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他们是商贾之家,更多的精力应该放在生意上,而不是把后宅弄得乌烟瘴气。
不过,陆家的后宅也不会一直平静祥和,毕竟女人多的地方总是容易发生矛盾,只是这些所谓的“矛盾”相较于入朝的那些世家大族来说根本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陆修远仔细想了一下,“婶娘可会做鸡仔饼?”
陆二太太愣了愣,“怎么,远哥儿想吃这个吗?”
“嗯。”陆修远点点头。
小时候,他随母亲住在鹿鸣山,每天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吃到母亲亲手做的鸡仔饼,来了陆家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提起过,唯独今日陆二太太问起,一念之间来了想头。
“你这孩子,怎么好的不吃偏想吃这个?”陆二太太嗔了一句,又问:“其他的呢?”
“其他的,婶娘看着自己置办吧!”陆修远语气随意,反正每年都少不了山珍海味,陆修远已经习惯了。
“哦对了,你外祖家那头来了人,我一会儿还得去打点,晚些给你做鸡仔饼吃。”
陆二太太并不知道陆修远的真正身份,所以自然而然就把陆大夫人娘家人当成了陆修远外祖家。
陆修远皱皱眉头,“今年这么早?”距离春年可还有半个多月呢!
陆二太太叹口气,颇为无奈,“我才刚接了人,听起来,似乎今年要二十万两,说什么年后举家迁往京城,要在这边置办宅子田庄和铺子,手上银子不够。”
二十万两啊,就算以京城的物价来衡量,那也是笔巨款,是天价。
依着陆大夫人的死,她娘家的人这么多年没少上陆家门来“讨债”,每年一来,没个几万两是打发不了那一大家子吸血鬼的,二老年迈也就算了,毕竟谁也不指望他们还能赚多少银子,关键是陆修远这些名义上的所谓“舅舅”,一个比一个无耻,刚开始还能自己外出找点事做,后来习惯了陆家的补贴,倒慢慢把陆家当成了摇钱树,越发的变本加厉,甚至不惜亲自上门来,说什么他们就那么一个妹妹,嫁过来没几年就死了,全赖陆家不爱重,好歹是条人命,陆家要么给人,要么给钱。
人都死了,还怎么给他们?摆明了是来要钱的。
好在陆家只是上头那一辈的父亲唯利是图,陆嘉平这一辈三兄弟都重情重义,陆嘉平又看在与陆大夫人数年夫妻的情分上,倒是没吝啬,每年给岳家的补贴一再往上提,十五年前就提到了近万两。
试想一下,十五年后的今天给人做长工,一个月能有二两银子就算是顶顶好的了,哪怕在大户人家当差的,也就那么点银子,府上的姨娘们,每个月也才三四两,一年下来,不算爷给的打赏和额外补贴,月例便连百两都不到。
而十五年前物价水平比当下低的时候,陆嘉平每年给岳家的银子就已经近万两,这出手,可谓是相当的阔绰了。
按理说,每年都能收到这样一笔“巨款”,就算是坨烂泥,也该扶上墙了,然而这家人依旧穷得叮当响,一没钱就往陆家跑。
原因无他,陆修远的两个“舅舅”,一个吃喝嫖,一个赌,全都仗着陆家财大气粗所以越发的肆无忌惮,反正输光了没钱了就去陆家拿,他们家欠着他们妹妹一条命呢!
两位舅爷也不回过头想想,若非因为陆嘉平的宽宏大量,他们家那位出身低微的妹妹能值这几十万两银子么?要落到了人贩子手里,顶多也就百十来两银子的事儿。救济了这么多年,岳家那头一句体面话不说,反倒越来越把陆家“欠债”当成是理所应当。当初陆嘉平之所以看中陆大夫人,无非只是刚好缺个必须有的正妻罢了,要说门当户对?不好意思,除了官宦,能与陆家的财大气粗门当户对的,整个南凉还真找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