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雨珊出殡这天,骆太太几度哭得晕厥过去,平时总觉得这个女儿不成气候,卯足了劲儿要逼着她学这学那,这会子真死了,骆太太反倒觉得心里清净不了了,倘若当初她没逼着雨珊去庄子上,后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娘,节哀顺变。”骆舒玄递了帕子过来。
骆太太接过擦了擦眼泪,声音嘶哑,“雨珊,我苦命的儿啊!”
生恐骆太太站不稳,骆舒玄忙伸手扶着她。
一旁的骆舒旭全程冷眼看着,平静的外表下早就腾起了熊熊妒火,从小到大,分明什么都是他最优秀,他爹娘却总是在他耳边说,“你是哥哥,理应让着弟弟。”
这一让,就让了十数年。
前不久刚得了内部消息,圣上很可能有意为骆家擢升爵位,由原来的伯爵擢升为侯爵,可听他爹的意思,似乎还是没准备让他当这个继承人。
所以,他又得把世子之位给让给他那位从小夺走他的一切受尽宠爱的好弟弟?
不!他才是长子,骆舒玄没道理抢走他的一切。
在绝望和嫉妒中挣扎的他遇到了赫连钰,那个外表温润内里深沉的皇子,给他指了一条明路——既然得不到,那就毁灭。
毁了骆家,毁了他爹他娘他弟弟,毁了那个前不久才被送到庄子上的亲妹妹,在这之后,会有人许他锦绣前程,高官厚禄,他不必再为一个世子之位与亲兄弟争得头破血流,不用再为爹娘的偏心而黯然神伤心生嫉妒,他甚至可以…这辈子都不用再见到他们,何乐而不为?
“大哥,你扶着娘,我去给她倒杯水。”丝毫不知情的骆舒玄把骆太太交到骆舒旭手里,一转身离去。
骆太太哭得正伤心,哪里有闲工夫去照顾骆舒旭的心情,只是觉得他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有些阴冷阴冷的感觉,刚开始还不明显,后来骆太太终于警觉,猛地抬起脑袋看着骆舒旭,“旭儿,你……你怎么这样看着娘?”
骆舒旭看着前头正准备起灵的棺木,忽然压低声音,“娘,你知道小妹是怎么死的吗?”
骆太太心底一寒,“你什么意思?”
骆舒旭没看她,只是嘴角噙着冷笑,“那么多人,一个接一个地上,小妹初承雨露,体弱不堪,自然受不住。”
“啪——”骆舒旭才说完,就换来骆太太一记响亮的巴掌,“孽障,你胆敢再说一遍!”心中的惊涛骇浪足以湮没整个人的理智,原来…原来这一切是她这个好儿子设的局?他竟然敢!
骆舒玄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看死人似的看着骆太太,“小妹那副样子,鬼见了都嫌弃,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过是提前送她一程而已。”
“你!”骆太太惨白着脸,指着他的手抖得厉害。
“你也别光数落我。”骆舒旭冷哼一声,“你敢说你就没盼着小妹早些死?否则你为何要把她弄去庄子上那么偏远的地方自生自灭?
娘的心思,旁人或许不知,我却是一清二楚的,你不就是想培养出一个皇后给骆家光耀门楣吗?只可惜,骆雨珊脱离了你的掌控,你在很早之前就放弃她了,转而将更多的精力放在雨昕身上,为了你选中的人能出类拔萃,娘在私底下做了多少利己害人的事,只有你自己清楚,你的自私和残忍,并不比我好到哪儿去,要真比较,咱们母子半斤八两,你也别五十步笑百步。”
骆太太急剧地大喘着气,“孽子,反了你了!”
扬起巴掌还想打。
这回骆舒旭可不会再给她机会,手指死死抓住骆太太的胳膊,“娘是想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做过的那些丑事公诸于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