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府,除了那么几个关键人物,下人们还真不知道易白的真实身份,就算易白来过南凉,那也是专程为了永隆帝寿辰而来,普通的小老百姓,哪里有机会得见国师尊颜,所以陆府的下人只是心里头觉得少爷的这位朋友明明生得那么好看,却偏偏染上了至毒,实在是太可怜了。
伺候易白的下人把他的话传给了陆修远。
陆修远处理完生意上的事情就过来了。
“你找我有事?”有下人们在,陆修远不便称呼“国师”。
易白看了仆从一眼,“你让他们都下去,有件事,我想单独和你谈。”
陆修远照办,屏退了左右后关上门。
房里只有二人,陆修远说话便也随意些,“国师这副样子,真是让人侧目。”想当初易白去南境的时候,病虽病,却是生龙活虎的,在运河上追赶云初微甚至是后来算计她的时候,可丝毫没手软过。
“北燕国师易白,已经死了。”易白道。
陆修远挑眉,“此话从何说起?”
“厌倦了,想换个方式重新活一次。”哪怕只能活一年,对他来说,也足够了。
陆修远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无边的悲凉,他很懂得尊重旁人的隐私,并没追根究底问下去。“你方才说有事找我,什么事?”
易白缓缓说道:“我想与你做笔交易。”
“说说看。”
易白目光落在陆修远双腿上,“倘若我能帮你医治好双腿,你能否帮我杀一个人?”
“谁?”
“北燕,宣宗帝。”
陆修远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且不说你有没有本事帮我医治双腿,就单论你的目标身份如此贵重,陆某就完全办不到,抱歉,你找错人了。”
易白道:“除了我自己身上的毒我没办法,其他的,我都能有一定把握,你的双腿,只要先把毒血放了,再用解药,最后再由医术高明的人配合,有的是机会让你重新站起来。”
陆修远双眼黑沉,“你怎么知道我是中了毒?”易白的话竟然与当初苏晏说的一模一样。
易白轻轻莞尔,“多年研究毒,我一看便知。”
听到易白的话,陆修远动摇了,那种想像正常人一样下地走路的欲望再一次攀升上来,可是理智一再压着他,“即便如此,我也不能答应你什么,你的要求太高了。”宣宗帝是他此生最痛恨那个人的儿子,他当然恨屋及乌,可对方是皇帝,杀了他?说得轻巧,谁能办得到?
“杀不了,那就让他一辈子活在众叛亲离的痛苦中,也不错。”易白恨声道。
陆修远侧目,“听闻国师当年是被宣宗帝一手提拔起来的,陆某很想知道,你为何要恩将仇报如此对付他?”
易白苍白的唇角有些僵硬,“恩将仇报?这个词用得好!”
陆修远不明所以,不过这四个字的的确确让他想到了成孝帝,他那个世间最无情无义的所谓“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