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也不回过头想想,当初选中曹阁老那位孙子的时候,范氏是经她口同意了才敢定的亲。
更何况,云绮兰自己要作死,谁也拦不住。
“大姑姐,你快别气了。”云慧安慰她,“这不还有我呢嘛!”
范氏眼神软和下来,“这个家,怕也只有慧儿对你大哥和你这些侄子侄女是真心的了。”至于其他那几位?别涉及利益别涉及钱还好,一涉及到,各种借口各种推脱,总而言之,什么都是他们有理——有事找你的时候,说你是掌家人,理所应当帮他们解决这样那样的问题;你有事找他们的时候,人家又说了,他们家这里需要打点,那里需要打点,手头吃紧帮不了忙。
上回可不就是这样,老太太的娘家兄弟一大家子人去赶亲戚家吃酒席,回来的时候遇到山洪,最后只剩下老太太的两个小侄孙,这事儿范氏没敢让老太太知道,私底下去找那两房,说要不一家出点钱帮衬一把,等以后好转了,那俩孩子还能忘了她们的恩不成?再说了,自己作为长辈,帮自家人理所应当,也不算吃亏吧?
黄氏当时就放话了,还阴阳怪气的,“大嫂瞧见没,我们家啊前些日子刚来了个姨娘,这姨娘本就是二爷的心头肉,这些天肚子里又揣了个小的,二爷恨不得把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河里游的全都搬到她院儿里去让她尝一遍,钱都花她身上去了。你别看我是嫡妻,实际上,我这日子过得连个妾都不如,人家当妾的还因为怀了小的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我这个生了一双儿女的嫡妻反倒什么都没有。这不,眼看着我们家安浚就快娶妻了,聘礼我还愁呢,要不这么着,你把公中给安浚的那些聘礼挪出来变现去救救急?”
听听这话说得,多打脸,范氏这个当家主母要是真把侄子的聘礼变现拿出去救济人,得被人往身上吐多少口水?
二房不成,又去三房。
丁氏说了,他们家就快嫁女儿了,陪嫁了不少东西,多余的也拿不出来。于是最后就真的随便拿了点,在范氏看来,那点钱,还不够打发叫花子的。还陪嫁了不少东西?那些嫁妆里头有多少是男方家来的聘礼,以为她不知道?如此贪得无厌,活该云绮兰后来被退婚!
若非不能让老太太知道她那大兄弟家遭了难,范氏何至于如此,直接往账上挪些去接济就是了。
最后,还是远嫁在登州那位姑娘云惜蕊听说了,才匆忙让人把那俩孩子接去了他们家,又写信来京城给范氏说明了情况。
云惜蕊虽然嫁得远也嫁得不好,但是小夫妻俩这几年没少努力,日子是见天好,她那位夫君又是个性子老实的,听说了那俩孩子的遭遇,颇为同情,想也不想就同意留下了,他们家虽然比不得京城这些大富大贵的亲戚,但以现在的家底儿,要想养活两个孩子,完全是不成问题的。
再之后,云慧也听说了,便托人带了不少皇家御赐的米粮、上等银骨炭以及布料送到登州,另给了不少银钱,起初云惜蕊不肯收,说米粮那些实用的东西,到都到了,总不能让人大老远的再送回来,但银钱她是不会要的。
云慧便在书信里强调,那些钱都是给他们抚养两个孩子的,云惜蕊实在无法推拒,最后只好收下。
范氏也背着老太太暗中给登州那边寄去不少银钱和东西,二房三房那边自从找了个借口出来搪塞着就再也没动静了,两妯娌倒还算有点脑子没把这事儿告诉老太太。事实上,不是她们遵从范氏的警告不去告密,而是因为那两人很清楚,一旦让老太太知道,老太太必定会插手,到时候那俩孩子被接到东阳侯府来,未尝不是他们两房的负担,自找麻烦这种事,她们会乐意干?
于是两妯娌全然把自己当成睁眼瞎,不说给老太太,也不插手。老太太娘家兄弟的小孙孙呢,这都哪隔哪的亲戚了,凭什么要她们出钱去管?银子多了没地儿花?
“我说亲家母怎么没了影儿,原来是躲这儿来了。”
太夫人的说笑声从外面传来,范氏赶紧回神,站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太夫人,“我不胜酒力,可不就得躲么?你们家的那些宗妇,个个都是海量啊,我今儿算是见识了,以后得避着点,否则一准儿被灌醉。”
太夫人掩唇笑,“难得聚在一起,大家高兴高兴,多给你倒了点,亲家母可别往心上去,苏家的这些宗妇,要说真正坏心眼儿的,也没几个,再说了,要真是不好的,她今儿也上不了国公府的席面。”
眸光一瞥,看向云慧,太夫人似乎是这时候才认出来,“侧妃娘娘还没用席呢,怎么先跑这儿来了?你瞧瞧我,人一多竟忘了招待贵客,该打该打。”福了福身,满脸歉疚。
云慧忙站起来,“太夫人快别这么说,我原就想着只是来坐坐,席面我就不吃了,陪微微说会儿话就走。”
“娘娘,要不臣妇这就让人单独给你备一桌?”
“不,不必麻烦。”云慧摇摇脑袋,“王妃姐姐这几日不大爽利,府里还有不少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饭就不吃了,我留不了多久的。”
范氏问:“王妃娘娘怎么了?”
云慧叹了一声,“她那是老毛病,每年春夏交替时节都这样,请了宫里多少太医,都只是治标不治本,这么些年,她也渐渐的习惯了。”